送走服部平次和遠山和葉已經是傍晚了。
臨走時,服部平次還特意拍拍柯南的頭,說會經常來找他,又神秘兮兮跟毛利蘭說了一些話,便拉着遠山和葉頭也不回地走了。
毛利蘭望着他們兩人遠去的背影,一直維持的笑容終于松懈了下來,她極輕地歎了口氣。
“小蘭姐姐,”柯南在旁邊拉着她衣角,揚起一貫天真無邪的臉龐,“你怎麼了?從遞給那個平次哥哥衛生紙的時候,你好像就不太對勁。”
“可以跟我說說嗎?”
你的心不在焉,你的歎氣,你的不開心。
可以都跟我說說嗎?
毛利蘭靠着門蹲下身體,和他對視,望着他那張袒露無餘,充滿着擔憂的臉龐。
他臉上的神情原來是這麼熟悉。
新一……
她強裝鎮定的眨眨眼,伸出一隻手輕輕摩挲着他柔軟的臉頰,把他緊緊皺着的眉撫平,笑着說:“我真的沒事,柯南。”
“不用擔心我啦。”
“呐,”柯南想了想,忽然站到她面前說,“小蘭姐姐,要不我給你唱首歌吧?”
“唱歌?”毛利蘭問,“怎麼突然要唱歌啊?你的身體不是還沒好嗎?”
“嗓子不疼了嗎?”
提到身體,柯南莫名回想起那天她幫自己換衣服的事,藏在口罩下的臉顯而易見的紅了。
他悶悶地搖頭:“早就不疼了。”
柯南望着毛利蘭愣住的神色,自己也看不出她到底是想聽還是不想聽,幹脆拔腿就往房間裡跑,隻落下一句不甚清晰的話—
“那我先去準備一下。”
毛利蘭就這樣看着他跑去房間裡翻箱倒櫃說要準備一下,他大概是想要找話筒,讓提出的唱歌顯得正式一點,但顯然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話筒,隻找到了一個瓶子。
是服部平次帶過來的“白幹”。
他抱着這個“白幹”瓶,盯着看了一會,手指正觸碰到瓶蓋,就被走過來的毛利蘭拿過去。
“柯南,”毛利蘭一把抱過“白幹”,對着柯南輕聲說,“不可以喝這個啦。”
“小蘭姐姐,我沒打算喝這瓶高濃度的酒啦,隻是覺得這個白幹好眼熟……”
柯南找了半天沒找到話筒,結果卻看見了這個酒瓶,莫名覺得這個很眼熟,才突發奇想着要觀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借此回憶起什麼。
“柯南,你以前感冒是喝過這個,但喝完之後感冒又加重了,所以,你不能再喝了。”
“知道嗎?”
話雖如此,柯南若有所思地點頭,就看見剛剛着重強調他不能喝酒的小蘭姐姐自己徹底擰開了瓶蓋,仰頭猛灌一口下去。
柯南:“???”
柯南:“!!!”
柯南瞬間被這操作驚呆了,望着空了近一半的瓶子,神色更是從未有過的慌張:“小蘭姐姐,你怎麼喝這麼多啊?會很難受的。”
“我不會難受,況且我剛剛沒說我不能喝啊,”毛利蘭擦了擦嘴唇上的酒漬,笑着說,“柯南之前說要給我唱歌,其實是為了逗我開心,對不對?”
“謝謝你,”毛利蘭揉了揉他的頭發,聲音染上些許醉意,“柯南。”
“我真的非常開心。”
這個時候都還記得答謝他的心意。
柯南望着她緊閉的雙眼,臉龐還有點粉,他神情凝重,随即很快舒展開,試探性地喊:“小蘭姐姐?”
她或許是聽到了他的呼喚,半睜開眼,讷讷地回了一句:“嗯?”
“怎麼了,柯南?”
“小蘭姐姐,這是幾啊?”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毛利蘭望着那根在她面前小幅度晃動一下的手指,語速很慢但清晰:“是一。”
她雙眼朦胧,還能視線聚焦到他的手指上,準确回答出他問的話,看起來醉的程度并沒有他想象中要深,但不妨等下會有後勁。
“小蘭姐姐,”柯南背對着她說,“你喝醉了,現在先把手臂搭在我兩邊的肩膀上,我扶你回房間。”
“我們一起去睡覺,好不好?”
柯南聲線非常溫柔,又帶着難以言喻的縱容,就跟工藤新一平時對她說話時一樣,是連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獨特。
毛利蘭眨了眨眼,似乎有點難以理解這一句話,重複了一遍,問道:“睡覺嗎?”
“嗯,”柯南點點頭,“睡覺。”
柯南主動擡起毛利蘭的雙手,放到自己肩膀兩側,兩人的身體瞬間貼近了很多,毛利蘭下巴順勢墊在他的肩膀上。
柯南弱小的身體有一瞬間失衡,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堪堪能承受住大人的重量——實際上,毛利蘭是真的很輕,大概是從小練習空手道,她一直在有意控制着自己體重。
但對于還是小學生的柯南而言,還是多少有點重量,他這個時候就止不住在心裡抱怨,要是自己跟毛利蘭同齡就好了,以他那時候的身體,肯定可以輕而易舉抱着她走回房間。
毛利蘭半睡半醒間,忽然聞到了一陣很近的青檸香氣,那是在新一身上才會有,很令人安心的味道。
于是,她輕輕地蹭了蹭,手臂用力地收緊了一點,背後箍住他,帶着點眷念地喊道:“新一。”
灼熱的氣息,不留餘力地吹灑在他頸肩,帶來一點密密麻麻的癢意,令他背脊僵直,片刻都不敢動彈。
柯南聽見這個名字,顯而易見地愣住,側過頭去看她。
那些喝酒的反常行為,在這個名字出現之後,仿佛冥冥之中都得到了一種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