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剛剛過去，這些人，不忙着種地，幹嘛呢？

經過身邊的當地人都慌慌張張的，他們找了村子裡唯一一家客棧落腳，街道很窄，也很泥濘，沒有做過硬化的地面，走過去就是一腳泥，大部分人看起來都有點驚恐，他們時不時看着北邊。

那邊有什麼？越南這種氣候下，山體覆蓋了很密的植被，但依舊能遠遠看出那邊好像發生過大規模的滑坡。

滑坡很常見，這這裡的人應該對這種自然災害有成熟的應對措施，所以，他們在慌張什麼？

村子的風格和居民的長相看着不像越南的主體民族京族，也不是北部常見的幾個民族，張海盈找了個會說法語的當地人問了問，說山裡一周前發生了滑坡，滑坡之後的山體裡露出一座廟來，村裡通往獵區的路被封了，灌溉設施也被埋了，這樣下去，下半年沒有收成，村裡要出問題的。

“他們的解決方案是什麼？”

“找個少女獻給山神，祈求原諒。”

黑眼鏡就笑，不是想辦法組織人手疏通道路、搶修設施，而是找個無辜的女孩當祭品。

這下好，路走不了了，他們也進不了山，而且滑坡的山體裡面露出一座廟來，如果他們不想花大半個月時間從山的另一側翻進去，那要去和這個廟碰一碰嗎？

這個問題黑眼鏡沒問出來，她坐在客棧二樓的平台上，敲着窗沿，在觀察整個村落，看了一會，她站起身來說：

“我去換他們已經選好的女孩，我來當這個山神的新娘。”

黑眼鏡露出了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

“先說好，行動之前打個商量，别自己跑了。”

人已經站起來了，似乎是想要立刻開工，聽到這話，稍微猶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好一個野生生物，稍微放松點撒手就沒了。

當然，這個想法他沒敢說出來。

意外的是，村子人口不少，連着三個山谷，高低錯落，兩條河流将整個村子分割成四個大寨，水土條件很好，主要的經濟來源應該是農作物種植，水稻、甘蔗、還有一些别的熱帶品種，山坡上應該有茶園。

這種自然條件，勞動力不興出去打工，都在家裡種地，這個村子在越南北部已經算是很富裕了，情況會比他們進來的時候想象的複雜得多。

張海盈站在街邊吃一份小吃，吃不出來是什麼做的，甜得要命，而且看顔色，明顯是色素加多了。她比本地女人高不少，穿衣打扮也很不一樣，而且她的臉在哪裡都很引人注目，不少村民好奇地看着她，那種眼神她很熟悉，但又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似乎他們有點......害怕？或者說忌憚。

被看久了她也有點疑惑，拍了拍自己的臉，确認應該沒什麼不該有的東西，這個村子外圍有很明顯的戰争痕迹留存，不會是越戰後遺症讓他們害怕藍眼睛鬼子吧？又或者，這些村民的異常和最近山裡的異動有什麼關系嗎？

她試圖和集市上的村民搭話，假裝自己是來這裡旅遊的外國人，這裡的大部分人都是年輕人，受教育程度也不高，法語水平達不到能交流的程度，也不能指望他們能聽懂中文，她拿着手機上的離線翻譯軟件一連問了四五個人，這些人都說不清楚路什麼時候能通。

到這個程度，她也就不用問下去了，再問多了反而令人起疑。

黑眼鏡從集市的另一頭慢悠悠地走了過來，一路上不停地低頭躲開低矮的棚子，他太高了，更加惹眼，張海盈有點後悔了，這樣是不是有點太大張旗鼓，或許一開始就不該帶着他來的。

當然，這種嫌棄人的腹诽她還是沒直說出來。

“怎麼樣？”

“熱情好客啊這村子，”黑眼鏡從衣兜裡摸出兩根香蕉，分了她一根“戰利品。”

“......你不是從人家祠堂裡順來的吧？”

“我是那麼缺德的人嗎？”他順走了張海盈手上的小吃，塞進自己嘴裡，然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對她居然能吃下這麼甜的東西十分不解，“那邊的小姑娘送的。”

他指了指遠處，一個賣水果的攤子上，蹲着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背上還背着一個嬰兒，正在看着他們，似乎有點害怕，也有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