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開學,陳速陪江司甜去報到,替她跑來跑去忙前忙後。
他是累習慣了的男人,動起來流着汗才快樂,江司甜登記入學信息,領取宿舍鑰匙,轉身沒見着他人了。
一位個子高高、樣貌清爽的學長站在江司甜身邊,他看她腿邊的大小行李,溫和一笑,問需不需要幫忙。
江司甜環顧一圈,沒看見陳速,新環境,新開始,她開始期待重新擁有朋友,不讓自己與世隔絕、特立獨行,她收斂自己的冷冽目光和表情,微笑點頭說好,乖巧地跟對方道謝。
兩人提着行李往宿舍樓走,學長提大包的,江司甜提小包的,斷斷續續聊着天。
聊學校,聊專業,也聊到住宿環境,路過食堂又聊起飲食。
江司甜說普通話,但還是能聽出南方味,溫潤五官和纖柔身體又和北方人有着天然的區别,學長懂很多,給她介紹哪個窗口是南方口味,哪個窗口實惠量多,兩人有說有笑。
拐個彎,背後噔噔響起腳步聲,接着一股熟悉的熱氣撲騰而來。
江司甜手裡一輕,行李包到了陳速手裡。
他冷漠盯了眼她身邊并排而行的男人,眼睛鼻子嘴巴都長得溫溫柔柔的,顯然是和他迥異的兩種氣質。
那道濃眉迅速一塌,黑漆漆的眼睛裡有不滿閃過,陳速把校園卡塞她手心:“我才離開多會兒?你就勾搭上了?”
“江司甜還是你厲害啊!”他搖着頭啧啧稱贊。
江司甜看他冷硬别扭的側臉,平靜的語氣裡微洩不滿:“從進校門開始,就沒看見你了,我以為你走了。”
“我去給你弄校園卡,順帶再摸摸學校環境,還有……”陳速晃了晃另一隻手裡提的大小物件,“臉盆水桶水壺雜七雜八的東西不得買啊?”
登記入學信息的地方排着長隊,陳速坐不住,料想江司甜這邊沒那麼快結束,才離開先去處理這些零碎的事情,哪知回來就找不到她人了,找到時就是眼前這幕。
江司甜垂下眸,不稀罕他去幫她弄校園卡,也不需要他去摸環境,更不需要他去買盆買桶,所以不想理他。
學長被晾在一邊,看出兩人關系非比尋常,又看陳速飛揚跋扈不好惹,兩個男人客氣地打招呼,他把行李遞過來,道歉說以為江司甜一個人呢,幫忙搬行李而已,既然她有男朋友那他就去幫别人了。
旁人說陳速是江司甜男朋友,她隻是安靜聽着,沒反駁。
陳速那一點忐忑和傷感煙消雲散,随即嬉皮笑臉,行李沒接,還混不吝地說:“别啊兄弟,我這一個人提着也累,你幫忙幫到底呗。”
學長有些無語,但也沒說什麼,隻能收回手,繼續做冤大頭。
江司甜盯了陳速一眼,看他不要臉地欺負人家,占便宜,覺得丢人的同時又覺得符合人設,覺得他野蠻的同時又覺得也有幾分幼稚可愛,低頭輕輕彎了彎唇角,又扭頭和冤大頭學長道謝。
學校宿舍條件一般,狹小擁擠是最大的問題,六人間,上下鋪,中央擺着桌子,開門正對窗,光線明亮,儲物空間很小,男生還能塞,女生夠嗆,陳速默默皺眉搖頭,直覺江司甜會受不了這罪。
江司甜到宿舍時,有三位室友已經把鋪位收拾得七七八八了,下鋪方便,沒人舍己為人,早早來,就是為了占下鋪位置。
江司甜挑了個靠窗的上鋪,和下鋪室友打聲招呼,陳速跟在後面也向她問好,提前說了句抱歉,又說待會兒收拾床鋪,鐵定要驚擾她許多。
下鋪室友是個戴眼鏡的短發姑娘,腼腆地笑着說沒關系。
陳速脫了鞋爬上鋪,擡指抹出一層灰,又蹲在上面往下望:“江司甜,你怕高嗎?”
“我高三住校時,也住上鋪。”江司甜蹲在地上整理盆和桶,找出帕子來,準備去水房接水。
“你放着别管,先給我一張幹毛巾。”陳速在上面叫她,手臂伸下來,江司甜把手裡的帕子遞過去,他沒接,說,“拿那張黃色的。”
江司甜又找了下桶裡,把黃色帕子遞給他:“有什麼區别嗎?”
陳速一邊擦灰一邊說:“粉色的軟,是給你擦臉的,貴。”
江司甜愣了下,又低頭抿抿唇。
陳速擦完灰跳下來,提着桶去水房打水,江司甜就整理衣服往衣櫃裡放。
陳速打完水回來又爬上鋪去擦床闆欄杆,把嶄新的簾子換上,那些安裝在欄杆、貼在床頭和牆壁上奇形怪狀的小玩意他沒動,畢竟前輩總有些讓人意想不到的經驗,他生活經驗再豐富到底不是女生。
床也是他鋪,江司甜隻是站在下面把床單被褥遞上去。
世界上好像沒有陳速不會幹的活,他手腳麻利,分分鐘鋪得整整齊齊。
江司甜不會鋪床,高三開學住宿舍,她最開始就是因為不會鋪床,一個人折騰很久,又冷着臉不願意低頭求人幫忙,像個養尊處優又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才讓室友格外看不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