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甜低頭一笑,掰開他的手,轉身走了:“你都多大人了?”
她伸出纖長潔白的手指算時間,轉眸笑說:“十八天,隻是分開十八天,除夕那天就能再見了。”
陳速兩步追到江司甜身旁:“你可真是棉花的身體,石頭的心。”
江司甜坦率地點頭認下。
“剛才我問過,他們租的兩居室,另有一間還空置着,租金也合适。”陳速微微彎腰,在她耳邊就像是不經意那麼一提,“想不想出去住?我訓練不忙的時候,我們可以在家裡吃,學校的菜你不是一直吃不慣嗎?感覺你又瘦了些。”
江司甜下意識反駁:“我沒瘦,前幾天稱重還重了一斤。”
她側眸,對上陳速炯亮的眼睛,在橘黃燈光下閃動着暗金色的暖意,江司甜這才遲鈍地眨了下眼,意識到那片迷亂的黑海裡有漁網,是在這裡等着呢。
陳速笑盈盈地說:“不急做決定,你考慮考慮?”
江司甜想了想,說:“他們租的地方在我們學校附近,你每天都坐公交嗎?”
陳速攤開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後牽起她的手放在唇上輕盈地碰了碰,說:“我不坐公交,我跑着去,當是訓練。”
兩人的腦回路根本就不在一個頻道上,江司甜看了陳速一眼,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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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司甜獨自回棠城,飛機轉高鐵,再轉大巴,滿滿一日路程,到達棠城時已是下午六點。
棠城中學還沒放假呢,這個點正是小陳飯館忙碌時,可是當江司甜下了出租車站在路口往裡望時,平常這個點擁擠嘈雜的小店,卻是罕見的關着門。
江司甜要回棠城,這是宋春枝早就知道的,但她不知道人具體什麼時候到,所以肯定不會貿然放下生意去接人,所以江司甜第一反應是宋春枝生病了,本想掉頭回家,卻還是擰着眉毛走過去,越走近,她秀氣的眉棱擰得越緊。
卷簾門上被潑了刺眼的油漆,幾個大字猙獰恐怖,粗魯跋扈地寫着“酒鬼殺人!賭徒還債!”,每一筆畫下,都蜿蜒着歪歪扭扭的紅油漆,就像活生生從文字裡滲出的血。
江司甜意識到事情不妙,攥着行李箱的手跟着一緊,她當即掉頭準備回家,卻被隔壁面館的李老闆叫住,他甚至放下手頭正忙碌的生意叫住她:“哎,你你,小甜?”
“你放假回來啦?”
江慎出事前,江家父女就是小陳飯館的常客,後來禍事發生,本以為陳江兩家不說誓不兩立,至少也是形同陌路,可江司甜又是回來過年,又是回來過暑假,竟然和陳家母子處成了家人。
周圍鄰居早把她認熟了,同情孤女無依無靠的同時,也暗自敬佩她愛憎分明的氣魄。
李老闆的眼神透出急切,但他丢不開沸湯裡正煮着的面,于是放聲叫出李嬸,李嬸探頭看了眼,扔下碗筷和帕子就跑出來:“哎喲,你可是回來了!小速回來沒?”
她說着往江司甜背後看了眼。
“沒有,我一個人回的,他還得訓練。”江司甜皺着眉,逼着自己冷靜下來,“李嬸,我家發生什麼事了?宋阿姨呢?”
李嬸又憂心如焚地“哎呦”一聲,顧不得自己手上油污,擡手捂住她的嘴,拉着人往店裡走:“乖乖,别!别在外面說你和陳家有關了!你宋阿姨讓人打了。”
江司甜臉色刹時蒼白,停下步子,拉住李嬸緊張地問:“怎麼回事?打哪裡了?嚴重嗎?她人在哪裡呢?”
李嬸是個胖胖的女人,力氣比江司甜大很多,兩人在等餐的學生裡短暫地停了一會兒,她便把江司甜拉到店裡最角落的位置,擦了小凳子遞過來。
“你别急,人在醫院了,傷得不厲害,别怕别怕。”
“等店裡忙完嬸跟你一道去,你千萬别自己去!也别亂走,更别回陳家!”
匆匆說完話,有學生喊着面怎麼還沒煮好,碗筷怎麼還沒收拾。
李嬸一個人實在轉不開,隻能着急忙慌地應,又回頭千叮萬囑:“千萬别走啊,就在這裡坐着!坐着!”
李嬸去忙生意了,小面館太擁擠了,學生吵吵嚷嚷的,有幾雙目光都錯綜複雜地晃過江司甜,不僅因為她太漂亮了,更是因為她臉色糟糕至極。
可是江司甜怎麼坐得住,飯店被潑了油漆,宋春枝被人打了,千萬别回陳家,幾個關鍵信息讓她毛骨悚然,料想這件事和陳偉強脫不開關系,她顫抖着摸出手機,翻到陳速的電話。
身邊有學生叫住了她:“你是201X級的江學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