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擡起頭,怯生生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又很快底下,似乎很畏懼大夫人的眼神。
但是眼中充滿了驚愕,萬分糾結,良久才開口:“夫人,一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我實在是消減不開,我實在做不到。”
女孩擡起頭,眼眶通紅的看向大夫人,好像水霧就彌漫在眼睛中,下一秒就要從眼眶滑落。
周圍有人瞧見這楚楚可憐之像,不由感慨這副好容貌,又在心中嘀咕,這般小事便受不住了,真是毫無主見。
大夫人這人一向不會對美色動容,她要是有這個恻隐之心,不知在這院牆之中死多少回了。
剛要開口,就見雲清甯思索半晌,又開口到:“夫人,昨天父親不是在飯桌上跟您說要我跟您和姐姐參加一個宴會嗎?”
“那個宴會……”
雲清甯頓了一下,好似下定決心般:“那個宴會我染了病,去不了,還請夫人成全。”
大夫人聽着他這通話,他倒是忘了昨天侯爺在飯桌上提過一嘴的這件事,但是侯爺開口,便是說一不二,眼下是這人自己不想去。
大夫人沉吟片刻,開口:“你親自跟你父親說?”
雲清甯從位置上站起來重新跪下,“清甯因在庭院中吹了冷風,感了風寒,大夫說這種風寒傳播力極強,需要找個沒人的莊子靜養。”
大夫人聽了這番話,心情稍微松快一些。
“輕雨,今天晚上之前,我要讓胡大夫知道此事。”
“是,謹遵夫人吩咐。”
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輕雨答應道。
這倒是挺懂事的,大夫人心中有些滿意,但不表現出來,而是吩咐人通知胡大夫。
既然這次挺乖巧的,她不介意替她把事做全,順便說一句。
“銀子下個月還照常發。”
她揉了揉眉心,暖融融的環境使人頭有些發昏。
“是,夫人。我明天就回莊子,打擾到夫人了。”
大夫人點了點頭,既然事情已經說完,她揮了揮手,讓雲清甯先出去了。
待到雲清甯走出去,丫鬟問大夫人:“夫人,我怎麼覺着三小姐在和您談條件。”
“無妨,她要是不反抗一下,我就要懷疑一下,她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這麼膽小怕事。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我這麼逼她,她還不反抗,那我真的要好好思量一下。”
旁邊的丫鬟将茶滿上,大夫人又抿了一口,眯了眯眸子。眸子中滿是銳利和飽經風華的經曆。
雲清甯從大夫人院子當中出來,臉上還維持怯懦和柳暗花明之後的驚喜。
隻是心中平靜無比,大夫人這番話到是成全了她的一番心事。她倒是想到了大夫人在試探她,正正好她早就不想在這待下去,隻是不好開口,如今正好就着這個話頭,她也可以回到莊子,不待在家中受氣。
大夫人院子中的名貴花草價值連城,除了小少爺,也沒人敢随随便便碰這些。
雪壓在地上,天氣太冷,花草謝了一半,隻有幾株梅傲然地挺立在天地之間。
花瓣上還殘留着未融化的雪,鮮紅上蓋上了一層不能全部遮掩底下顔色的皎潔的白,紅得奪人眼目,白得皎潔發光。
好像掩蓋在建築上,草木上,青石路上的雪好像就是在給這幾株梅作陪襯。
雲清甯望着這番景色,喃喃開口:“真好看啊。”
她是遠遠比不上這幾株梅的,梅驕傲名貴,她一身市儈在陰暗中艱難生長,她出生就不可能有傲骨,即使有傲骨,也在這些年的蹉跎折磨當中被狠狠碾碎。
聲音很小,小到身邊的丫鬟都聽不到。
不過她不應該做這風景中的煞景之人,她緩步離開了院子。
院牆之外,有兩個灑掃丫鬟在角落中躲懶,地方很隐蔽,隻能聽見個聲響。
雲清甯是沒有資格管大夫人院中的丫鬟的,她也沒這個心思管。
隻是倆人的對話傳進她的耳中。
“聽說了嗎?沈小公子就要回京城了?”
“哪個沈小公子?”
“你糊塗了啊?當然是那位被所有人寵着,意氣風發,一腔熱血,不顧家人反對上陣殺敵的公子。”
“哦,是那位啊。”
“他是帶着一身戰功回來的,真刀實槍的拼出來的,真厲害。”
“好想瞧瞧這樣的少年郎是如何恣意潇灑,清隽倜傥。”
“你就花癡吧,小心讓人聽見了,就等着一頓罰。”
“我又嫁不了,花癡一下又如何?”
……
聲音漸漸隐去,雲清甯眯了眯眼。
沈小公子,是那位長公主和平陽侯所出的次子嗎?
算了,人家光風霁月,和她不在一個世界,關不了她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