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雨見到舒洽大驚小怪,擺手,“城中村啊。你沒見過啊?”
“沒。”
舒洽終于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城中村”。
烏壓壓的一堆建築,壓的人喘不過氣。
出了地鐵口後,兩個人逛起來。
衛雨到了谷子店,發現隻剩下了兩盒想要的吧唧,手裡有錢索性直接all in,還買了幾個娃娃,送了舒洽一個。
"等會去吃啥啊?"舒洽喝着奶茶,衛雨想了一下,“等會再看吧?”
兩個人說說笑笑逛着,出了商場走在天新街上,遇到什麼好玩的都想玩一下。
衛雨中途接了一個電話,挂了之後就神色古怪,“小舒,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我先走了,等會你回去的車費我給你報銷了。”
舒洽見她蠻着急的,“車費花得到多少?你先走吧。”點頭約着下次,揮揮手和她說拜拜。
等衛雨走後,時間還早,舒洽索性自己逛起來。
也不知道怎麼走的,東看一下西看一下,離開了明亮的街面,走到了一處老式居民所的地界,等她反應過來一看,周邊皆是小路,道是四通八達,就是不知道出口。
房子老舊,圍牆下面長着爬山虎,鐵質生鏽的窗戶上面拉着一根繩,上面挂着各種衣服還有大紅的内衣。電線杆立着,上面貼滿了各種小廣告——開鎖,借腹生子,直播招人……
陽光都很少照進來,一種古怪的味道蔓延,黑壓壓的,舒洽心中發慌,打開導航,她才發現,自己現在在大西村,那個傳說中的城中村地界。
舒洽慌不擇路,往後退,原路返回走着,企圖出去,她看着導航走的。走了三分鐘,豁然開朗,是更加低暗的氛圍——窗戶挨得密密麻麻,繩子上面挂滿了衣物,陽光都不願到來的地方,感覺下一秒地上就要爬過蟑螂了,地溝趟污水,道路破破爛爛,空氣全是泥腥味和作嘔味。
舒洽孤零零站着,不敢再動。
她和衛雨發着消息,“完蛋了我好像在城中村迷路了。”
衛雨那邊沒回複,可能是在忙。
舒洽怕髒東西沾到自己才買的鞋上,新鞋一千八,不能太快貶值啊。
空氣味道難以描述,反正舒洽前十七年是真的沒聞到過。她咬唇幾乎作嘔,想到什麼,趕緊去班級群找聯系人,等翻到群名稱是任樾後,她松了一口氣,好友驗證消息寫的就是“任樾,救命!我在大西村,走不開了!”
她着急,一口氣發了五個好友申請。
任樾的頭像是動漫《名偵探柯南》工藤新一的頭像。工藤新一捧着書,眼鏡下面有鋒利的光閃過,任樾頭像和任樾人設完全不符合!
任樾那邊倒是很快通過了好友申請,但是發了一個“?”
舒洽直接打了一個電話過去,任樾那邊猶豫了一下才接。
“舒洽,你……”
“救命啊,任樾,快來救我,我迷路了!”舒洽一開口就是“救命”,任樾也被吓得一跳。
“你定位發我,我來了。”
等任樾打開定位,發現舒洽的位置才隔50M後,叫的那麼火急火燎,他頓了頓,有一瞬間無語。
電話那邊舒洽還在叫着,語氣滿是驚慌和害怕,任樾的手機是舊款,内存64g,一卡一卡的。他認命拿起外套,起身先将小賣部關上卷簾門,安慰着舒洽,“你别動,馬上來。”
舒洽那邊來一句,“帶兩個塑料袋可以嗎?很重要。”
拒絕的話才要說出口,舒洽又補充,“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
任樾匆匆又将卷簾門打開,快速扯了兩個塑料袋,放下卷簾門的時候把手壓到了。
草。
任樾在心裡爆粗口,他情緒被舒洽影響的已經有點不穩定了。
電話那邊已經可以聽見舒洽的哭聲,啜泣着,帶着鼻音,催促甚至到後面是哀求,“任樾,你快來啊!”
“馬上。”
他吐出兩個字,近乎于手忙腳亂。
在路上,任樾快步走着,接近于小跑,七拐八拐穿梭着,還要有耐心地和舒洽說話,語氣堪稱溫和到極緻。
因為舒洽在哭。
“我好怕,任樾。”
“你怕什麼啊?别怕,舒洽。”
“你快來,任樾!救命!”
“來了,馬上。”
……
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任樾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就像是複讀機一樣。
在一個巷口,他聽見了舒洽的哭聲,真的很大,手機傳來和耳朵現實雙聲道立體環繞下,任樾倍感折磨。
“舒洽。”
“嗯?”
“擡頭。”
舒洽看得懂導航,但是方向感極差,她是一個路癡。舒洽是真的怕了,等會她自己再一個人走着,開盲盒又不知道開到哪裡去。
這個又髒又亂又沒有陽光,舒洽被吓到了,一個人就容易胡思亂想,她想着等會自己會死在這裡,一會有個犯罪團夥出來……
她被自己吓哭了。
兩分鐘後,巷口傳來了動靜,舒洽聽見任樾的話害怕擡頭,發現是任樾面無表情舉着手機走了過來。
“任樾!”
舒洽喊着,眼睛放光,像是找到了救星。
任樾走到舒洽面前,居高臨下俯瞰她。
舒洽穿的就和這個灰暗的地方毫無關系,格格不入。一身鮮亮的複雜長裙,裙擺很大,像雲一樣。腿又白又直,纖細勻稱,穿着過膝蕾絲邊白絲襪,踩着一雙小皮鞋。頭上帶了一個蕾絲蝴蝶結,頭發披着,特意卷了卷。
舒洽打扮的像個小公主。
任樾第一印象就是他小時候看的童話書的那種卡通公主。她們就是這樣穿的。
看着哭的眼眶通紅,淚痕遍布的舒洽,任樾低頭,放下手機,将手上的塑料袋遞給舒洽。
任樾眼铮铮看着舒洽将塑料袋拆開套在腳上後才舍得挪動腳步靠近走向他。
塑料袋被踩在腳下,發出很大的動靜。
“有紙嗎?”
舒洽仰頭看着任樾,淚痕很是明顯,長長的睫毛長還沾着淚珠,我見猶憐模樣。
任樾摸了摸口袋,扯出一團揉成一堆的紙巾遞給舒洽。
舒洽沒接,臉上還挂着狐疑的表情。
“是牌子的嗎?我是指清風,心心相印這種。”
任樾咬牙,被迫想了一下這個紙的牌子。
它有牌子嗎?好像是他在拼夕夕批發的散裝紙。
“沒。”
“那我不要了。”
任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