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街市,人聲鼎沸,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街道兩旁的攤位琳琅滿目,絲綢布匹、精緻瓷器、書籍字畫等品類應有盡有、花樣繁多。
而在其中,有一個不同流俗、稍有獵奇的攤位,售賣的是以奇聞異錄、魔煞志異為主的驅魔小說。
要說這驅魔小說,與九重國曆來的祥瑞風尚、無魔之說甚是相悖,原本是不入流的生意,但在國宴煞魔現世後,一切都變了。
人們認識到世間果真有煞魔,所以,此攤位的受衆也變得愈來愈多,成為一種新的潮流。
而攤販正是躺在躺椅上“監工”的林川川。
“八哥,别偷懶呀,大聲嚎,姐姐晚上回去給你加餐。”林川川一邊将鳥食喂給攤上的灰色鹦鹉一邊說道。
鹦鹉八哥一聽有加餐,便挺起腰脖,用仿如太監念聖旨般的聲音叫賣起來。
“号外号外,今日新晉,驅魔老道與煞魔的千年對決,遲翁先生的創世之作,三文一本物美價廉,歡迎選購......”
遲翁等一衆驅魔作者的書迷們對林川川的做派司空見慣,也早已習慣,像往常一樣挑選其中一本書,自覺把三文錢放到攤位上的布袋裡,順手逗一逗八哥離去了。
突然,街道上變得喧嘩起來,衆人看向同一個方向歡呼雀躍着。林川川許久未見此番場景,不由得心生好奇:不能是皇上李昭微服出巡了吧?
便也随着衆人的目光探尋過去,隻見一個身穿紫色外帔、面容俊朗、身材高大的男子帶着一随從進入視線。
陸景深?國之祥瑞、如此尊貴之軀,今日竟不坐轎子,改走路了?真是稀奇......
林川川坐在攤位上,托着臉頰凝神之際,陸景深已經在她的攤位前停下,看了她一眼,便去打量着攤桌上的八哥,饒有興緻的樣子。人們随着陸景深的視線看過去,略有不解。
隻聽少将軍喜圖美色,沒成想少将軍也愛遛鳥?隻是......這八哥怎麼看都有些醜得令人發笑。
“這鳥......不僅叫聲奇特,長得也有意思,出個價。”爽朗中帶着些許譴倦的聲音從陸景深口中發出,俯身看着離着八哥極近的林川川。
對于陸景深突然極近的臉龐,托着臉的林川川一愣。
近距離觀看陸景深,比上次國宴時看到的他更為驚豔無比,隻是......此時陸景深幽深的眸中,似乎湧動着她所看不懂道不明的東西,令她深陷其中欲要探尋。
片刻後,八哥被眼前的龐然大物驚吓到,兩下便跳到了林川川的懷裡,打斷了她的思緒。
林川川反應過來,收回臉頰,正襟危坐起來,将八哥托起安撫了幾下,道,“額......賣不了。”
陸景深一笑:“賣不了?全京都沒有本公子買不了的東西。林老闆,隻要你出個價,本公子便盡數奉上。”
“......”他如何知曉我姓林?看來,因為國宴煞魔一事......我驅魔小說賣書販林川川的名聲已經廣為流傳了?
隻是,陸景深什麼審美?!當初八哥因為太醜被賣鳥的鳥販嫌棄丢棄,她便隻能收下它,誰知收下它後的前七日每日都在做噩夢,隻因天天看它的臉。沒想到如今竟被陸景深看上?
半響,林川川說道:“我是說,我不賣鳥,若它願意跟少将軍走,那我便不收錢送于你。若它不願跟你走,千金不賣。”
“有意思。那便三個回合。”
于是林川川将八哥放在攤桌上,倆人内外各站一側。衆人圍觀看戲。
陸景深倚坐于攤位外側,說道:“八哥,跟本公子走,便可享受榮華富貴,山珍海味。”周圍的人喧嘩一聲,竟羨慕起一隻鹦鹉來。八哥往陸景深那邊走了走,遲疑片刻,又走回中間。
陸景深将八哥的爪子一擡确認了眼雌雄,轉而正襟危坐,說道:“将軍府有的是美貌鹦鹉,保你妻妾成群、嬌娥相伴。”
周圍的人一陣哄笑,八哥又往陸景深那邊走了走又走回中間,隻不過比上次遲疑時間長些。
陸景深發覺小家夥快要動心了,對身後衆人說道,“告訴它,本公子是什麼?”
“國之祥瑞。”衆人同聲說道。
陸景深桀骜不馴的姿态,環手抱胸。
卻不想鹦鹉歪了歪頭,朝他的方向拉了坨鳥屎,傲然挺胸走回林川川身邊。
“......”衆人唏噓一聲。
林川川尴尬狀。“額......當初把它丢掉的鳥販曾說它一看就不吉利,在我們崇尚祥瑞的九重國,它可謂沒有半點祥瑞之相,所以......嘿嘿。”
陸景深微蹙眉頭,斜倚着書攤,側臉問道:“林老闆,你......是不是不想将他賣給本公子?哪有這麼通靈性的鳥,還知道記仇?”
林川川稍有不忿,道:“少将軍,三個回合,大家可都看到了,你輸了。而且,萬物有靈。”
陸景深從懷中掏出十張銀票,放在攤位上。淡淡說道:“本公子不接受這個籍口,将它賣給本公子,這些銀票全都給你。”
林川川感覺莫名其妙,陸景深今天抽的什麼風?他可是被奸商坑過?再沒有生活常識,一隻鹦鹉也不至于這麼多銀票。
我林川川可不是如此奸商,遂一臉無奈走到攤位前,指着不大也不小的招牌說道,“少将軍,看到這幾個大字了嗎?”
一字一頓、铿锵有力的念道:“驅魔小說”。
“少将軍,我是賣書的,不是販鳥的。”
陸景深點了點頭,拿過身側的驅魔小說翻了幾頁,便扔到攤桌上,一臉淡然望向林川川,跟随從李解說道:“李解,叫人來,全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