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深分外鎮定,質問道:“她知道了能怎麼辦?抑郁而終?自殺?還是她有能力殺了殺他父親的人?”
“我陪她去請皇上查探呀,江洲縣令被殺害,可不是小事。怎麼能讓殺人犯逍遙法外呢?皇上一定會還她一個公道的。”林川川弱弱說道,聲音有些哽咽,内心尚有對九重國王法、公道的渴求。
陸景深冷哼一聲,幽深的眸子看着林川川,冷言道:“王法公道也要用對地方,用對人。甚至可以說,僅對你們這些無傷大雅、沒有任何關系的平民百姓,确實可以做到完完全全的按律法處之。可朝堂之中,明争暗鬥,包庇縱容,越往上越是如此。”
頓了頓,用手指着天上,繼續說道:“最上面那一層,便沒有公道之言,隻有勝利者和犧牲品。宋辛,便是犧牲品,宋邈思,沒死之前,隻能算是棋子。懂嗎,林川川。”
林川川聽明白了,一場看似平靜卻暗中厮殺的遊戲中,犧牲品是宋辛,那勝利者,大抵便是皇上了?是人人愛戴的、制定王法公道的皇上......
林川川深呼一口氣,問道:“陸景深,我隻想知道,宋辛......他做錯事了嗎?”
聞言,陸景深一愣,平靜說道:“......沒有。”隻是皇上需要他死。陸景深未說出這句話。
林川川後背發涼,心中酸澀,亦有對自己的自嘲。為什麼......宋辛有什麼錯?宋邈思又有什麼錯?
曾經與尊上辯駁,自己信誓旦旦,世間亦有公道、王法。
如今,宋辛父女清清白白做人行事,卻淪為權謀争鬥中的犧牲品、棋子,揮之即來呼之即去,誰能想到京城便是他們的地獄。更可笑的是,宋邈思就連自己的父親如何死去,也沒有權利知道。
這是哪門子的公道!
乾悠閣。
長公主面帶笑意,溫聲說道:“來人,将少将軍所指的那名女商販給本公主請來。記住,是請。”
聽聞景深最近同一個販書女子走的頗近,本公主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子,竟讓景深如此着迷。
不一會,那女子便被帶了上來。長公主打量一番,隻覺有些熟悉,輕輕一笑,說道:“你便是林川川?”
林川川本來和陸景深從射箭鋪子走出後,心情低落,便撇下陸景深獨自走回家中。沒想到,剛到家門,便已有宮中的人在門外等着她了,聲稱是素心公主邀請自己,莫非是為了陸景深......
林川川剛要開口,公主便說道:“哦,本公主想起來了。你便是國宴夜上,為景深站出來的那位女子?”
林川川點點頭,“是的,公主。”
“怪不得,他會如此鐘意你。”
林川川聞言,一怔。
不知陸景深又說了什麼風言風語,他何時說了鐘意自己。可一想到陸景深說什麼都是有自己計劃的,真假難辨,便不願多計較了。
“公主找小人來,是有何事?”
“川川,這是本公主親自釀造的桃花釀酒,隻可惜無人相陪,你可願陪本公主小酌一杯?”素心公主輕輕一笑,讓人憐心,“不肯嗎?”
林川川不忍拒絕,慢慢走上前來。
長公主示意林川川坐下,親自倒上一杯酒。“既然你也認識景深,那本公主同你也算相識了,以後若有什麼麻煩,皆可以來找本公主。”
林川川微微一笑,放松了警惕,陪長公主飲下一杯。可不知為何,不一會,便有些昏昏沉沉的,暈倒過去。
長公主輕輕搖着酒杯,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林川川,不緊不慢說道。“來人。你知道怎麼做。”
“是。”一個侍衛抱着林川川離去。
長公主勾起微笑,輕哼一聲,“本公主得不到的人,她林川川也休想。”便獨自酌起酒來。
陸景深收到探子來報,長公主竟然将林川川傳入宮中。陸景深自知長公主如何僞裝、狠毒,慌忙向乾悠閣趕去。
長公主有些醉醺醺的樣子,搖着酒樽嬌聲說道:“景深,你怎麼來了?過來陪我喝酒。”
陸景深壓抑着怒氣,走到長公主面前,強裝冷靜,冷言問道:“她人呢?!”
“你是說......林川川?”長公主似笑非笑,喝下一杯酒,不緊不慢道。
陸景深傾身跨過桌子,抓住長公主的手腕,眼睛酸紅,垂眸看着她,怒吼道:“我問你她人呢?!”
“陸景深,本公主從沒見你這麼着急過?我還以為你是個對感情無動于衷的男人。”許是貪杯所緻,長公主眼中略有些濕潤、血紅,擡頭望着陸景深嗤笑道。
陸景深看到旁邊另一個倒下的酒樽,确信林川川确實來過,還被迷惑飲了酒。難以克制心中的慌忙,大聲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哼,不過是陪本公主喝了幾杯酒,本公主稍微給她加了點迷藥。現在......你去也來不及了陸景深。她大概已經成為了齊王爺的身下玩物,你應該聽過齊王爺的私房傳聞吧?是不是很聳人聽聞,可……那是真的。”長公主一邊說着,一邊戲谑的看着陸景深發紅的眼眸,得逞的笑起來。
聞言,陸景深青筋暴起,震怒道。“為什麼這麼對她?!你要什麼沖我來呀!”
陸景深知曉眼下救林川川要緊,不想同長公主多說。轉而眼神狠戾,咬牙切齒道:“若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加倍償還!”
說罷,狠狠的将長公主扔出去,便騎馬向王爺府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