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出來，是想本座把你腿廢了？”首懿滿是威脅感的話語發出。枭尋連忙看了下周圍，确信沒有其他人，急忙走出來。

枭尋揉着酸麻的雙腿，一臉尴尬，“尊...尊上，我不是有意要看的。我...我這就出去，您繼續哈您繼續......”便拖着麻掉的雙腿就要逃出去。

“回來。”首懿一如既往用淡定的語氣命令到。

枭尋停住了沖出去的步伐，緩緩轉過身來。

“過來。”首懿冷言道。

“啊？這不好吧？”枭尋遲疑一頓。

“過來幫本座拿過衣衫來。”隔着簾幕，枭尋隐約中看到，首懿将健碩的手臂擡起，骨節分明的手指指向衣衫方向。

“哦。”

枭尋步伐凝重的走向浴池，看到旁邊搭在床上的衣衫，走過去拿了起來，側着身子慢吞吞移動着。

首懿一看，枭尋正用一隻手夾着衣服遮住眼睛，另一隻手探索着他的位置。真是惹人發笑。

突然，枭尋感覺衣衫被抽走了，睜開遮閉的雙眼，發現首懿早已走出浴池，正背對着她穿着衣袍。

“你可知錯？”首懿仍然背對枭尋，一邊系着琥珀色鑲珠腰帶，一邊問道。

“枭尋錯了，再也不随意刨地了，尊上您就别讓我禁足了，這些日子好生無聊。”枭尋低頭擰着衣袖，小聲說道。

“你當真想去做人？”原來尊上是說這件事，枭尋茫然擡起頭來，對上那一雙在燭光中如此灼熱的黑瞳，此時尊上已經整好衣衫轉了過來。

“你可知道人間有多少辛酸疾苦？生老病死、别離、怨憎、不公、求不得、人情冷暖。你可曾體會？”首懿字字珠玑，步步緊逼，想要得到一個否定，更希望能打消她的念頭。

枭尋看着首懿神傷又充滿攻勢的眼神，一步步退卻，直到緊貼雕龍牆壁，發覺沒有了退路。抵住首懿堅實的胸口，耳後根紅起來，垂下眼簾。

時間定格，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枭尋臉上也升起紅暈。

首懿意識到自己過激的行為，後退一步，垂眸看着枭尋，等待一個回答。

枭尋向旁邊移了幾步，騰出呼吸的空間，待緊張的心情緩和下來，看向窗外一片灰蒙陰沉的景象，說道。

“當初，枭尋誤入魔樓之前，一日飛越幾萬裡，所見的人間山河是那般繁華，鳥語花香、煙火人家、車水馬龍，人們結伴上街、去上學堂、把酒當歌、張燈結彩，我覺得有趣極了，尊上。”

半響，首懿提起筆，幾列黑字落于紙上，放在祭台之上。

“本座願以吾之力量，成全汝一世之願。汝将踏入凡塵，體驗人間煙火，直至生命之輪回。然，此契約非無代價。血契之身，不戀紅塵；婚期若至，魔樓歸影；違誓則魔，蒼生不甯。”

這是首懿制定的契約，成全枭尋去投胎為人，但約定不可留戀世間，如若成婚，必須在新婚之夜重回魔樓，否則魔血蘇醒幻化成魔，讓萬物蒼生不得安甯。

枭尋心中感慨，這契約明明有個大大的題字，便是“光棍的零丁一生”。

轉而疑惑道，“尊上，為何不能留戀紅塵、喜結良緣？”

“百年之後，輪回之時，你會帶着人間的記憶重回魔樓，無法消除，七情六欲人有、魔也有，若你記挂曾經的親人、愛人，會希望有下一世、再一世，無窮無盡的欲望，但是生死輪回、命數緣分自有天定。欲望不成，即産生無窮無盡的悲哀，本座不願看你難過。若了然一身，也便沒有牽挂。”首懿說道。

其實，更有自己的一份私心。

枭尋聞言，稽首道：“謝尊上成全。”

渴望踏入凡塵的她，轉而眼中閃過堅定的光芒，便劃破手指，以血定契。

此時，祭壇中的青龍利刃，在無人注意時，微微震顫了一下，發出幽幽藍光。

不日，枭尋終于獲得了投胎機會，天地間響起了一段悠遠的鷹鳴。

“呼吸怎會如此微弱？難道有邪祟從中作梗？”首懿閉上雙眸，感知到剛出生的嬰兒竟要夭折，皺了下眉頭。

青鷹也陷入焦灼，說道：“尊上，按道理不該如此。若是出生便夭折，靈魂便會遊蕩人間，須等一千年方可回到魔樓，”

“本座沒心情等那麼久。”

又是同樣的方式、同樣的疼痛，首懿娴熟的再次自取心尖之血。在她即将夭折之時幫枭尋活了下來。可是這次，他分明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的血肉中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