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現在讓他複盤一下整個現場。

地上躺着九個死不瞑目還辣眼睛的屍體，而他面前跪了個瑟瑟發抖怕到面色扭曲——劃重點，還弱不禁風的女子。

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托尼斯塔克心想。

他現在完全就像個剛剛犯下罪行的殺人魔。

所以他現在告訴小奶糖這些都是那個綁架了她的章魚組織的卧底還來得及嗎？

對于希雅來說，這一幕的沖擊還是有點大的。

畢竟雖然知道托尼斯塔克被扭轉了性格，但說實話，她發現的不同也隻有在私生活方面放縱了些。直面他這種……殘酷的場景還是第一次。

但要說這就害怕了的話……倒也不至于。

好歹也是F級任務者了，不說上個末世世界見過的屍山血海，就第一個星際戰争世界，她見過的限制性畫面也不少了。

而且……雖然有點偏袒的嫌疑，但她還是莫名堅信着托尼爸爸不會濫殺無辜。

……至少她這麼希望着。

“呃，我想，或許我們應該先進實驗室談談，爸爸?”

聽到希雅主動開口，說的話還如此冷靜，托尼面上閃過一絲驚訝，心裡隐隐約約的異樣感卻加重了。

倒不是因為他對自己做的事感到羞愧，而是因為這種微妙的，黑曆史被女兒看見的羞恥感。

希雅當然不會做出隻有電視劇裡才會出現的“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不聽”的能讓人嚴重懷疑男女主智商的事情。她知道誤會的産生大多都是雙方缺乏交流的後果。但她也不會真的托尼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她又不是真的12歲小孩。

她見過托尼滿臉冷漠地讓那些動作親昵的女人滾開，也見過他别扭地陪她看了一下午的宇宙星光，更見過他守到她醒來時的驚喜與疲倦，所以她始終相信，托尼斯塔克的心中仍然保留着身為“英雄”的部分。

不然，又怎麼解釋她收到了求救信号的事情?

所以即使知道了那令她無能為力的善惡軸心事件，她也沒有放棄過拯救托尼爸爸的希望。

而托尼斯塔克早就把那最後一個沒被他殺掉的女的忘到腦後去了，同手同腳地往實驗室走，滿腦子都是如何組織語言讓他的寶貝女兒相信他真的不是個虐殺成性的大變/态！

被遺忘的長發女人呆呆地跪着，似是不敢相信她能就這麼離開了。希雅也沒有要管她的意思——她怕自己一提醒托尼爸爸直接把人殺了，因為剛剛他的狀态着實有點不太對勁。

然而長發女人自己卻開始作妖了。

她一把撲向沒走兩步的希雅，被希雅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閃開時又死死地扒住了她的褲腿，像是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哭求道:“求你了，求你了，把絕境病毒給我！我以後一定會把欠的錢補上……”

“絕境病毒?”希雅愣了愣，那不是舊金山所有的人都打過的治療用的藥物嗎？和錢有什麼關系？

托尼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抓住女人的手臂輕而易舉地将她揮到一邊，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掌，冷笑道:“看樣子剛剛那九個老章魚還沒能讓你明白這一點——别碰我的小甜心。”

女人撕心裂肺地慘叫着，希雅望着托尼眼中的血絲，心中一跳，上前雙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嘿，冷靜點，爸爸！你看，我現在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

托尼皺了皺眉，深吸一口氣，才緩和了語氣回答道:“好吧，小奶糖，既然這是你希望的——吓到了嗎？抱歉，我可能有點敏感過頭了。”

地上的長發女人這次是真的不敢造次了，連滾帶爬地沖進了電梯。希雅認真地觀察着托尼的表情，确定他剛剛那股不正常的戾氣消失了才放開一隻手，拉着托尼一起進了實驗室。

她把托尼摁在他最常坐的椅子上，自己爬上實驗台，對比了一下兩人現在的高度後選擇了站着，繃着圓乎乎的小臉嚴肅地問道:“爸爸，你為什麼要殺掉他們?”

托尼揉了揉太陽穴，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攤了攤手:“放心，kid，他們都是那個綁架了你的組織的人，壞事可沒少做?”

這個回答在希雅的意料之中。她一開始就有這個猜測了。

“他們都是嗎？”希雅提出了第二個疑問，“為什麼爸爸你能這麼肯定，剛剛一共的十個人中整整九個都是?”

“往我的地盤安的人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托尼自得地揚了揚眉，“你也太小看你的父親了。”

“他們死了，剩下的卧底不會打草驚蛇嗎？”

“當然不——這就是全部的卧底了。我可沒大方到跟那個鹵蛋頭一樣讓九頭蛇把自己家穿成篩子的地步，所以用了暗示把他們全部……”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果然，希雅瞪大了眼睛:“暗示?怎麼下的？”

托尼心虛地把二郎腿放了下來:“通過……某種解釋起來非常複雜的方法。我想這不重要，甜心。”

希雅默默地盯了托尼半晌，盯得他寒毛直豎。

“是通過……絕境病毒嗎？”

托尼的瞳孔猛的縮了縮。希雅知道，她猜對了:

“絕境病毒……真的隻是用來療傷的藥劑嗎？”

一大一小對峙着，氣氛顯得極為怪異。

良久，托尼才搓了一把臉，無奈道:“好吧好吧，小機靈鬼。其實也沒什麼。絕境病毒确實不隻是可以作用于傷者，确切來說——他可以幫助人們改造任何自己比滿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