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大的小家夥抿着嘴唇，失落地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委屈得都變成狗狗眼了。

注意到蛇隊的停頓，希雅擡頭，清澈的綠眼睛中滿是擔憂和請求。她往上飄了飄，作出了“休息”的口型。

蛇隊閉了閉眼睛，冷靜地想，如果不同意她的要求，就會被煩得無法安心工作，還不如将低效率的工作時間換成休息時間。

“……看完這一份後，我會去休息的。”

希雅愣了一下，下一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眯起的眼睛裡閃爍着星光。

蛇隊的眼睛條件反射地眯了眯，仿佛有一瞬間無法直視這種光芒。

這種光芒或許屬于那些愚蠢的超級英雄，屬于一個和平的世界，屬于幸福的家庭……但不可能屬于九頭蛇。

即使蛇隊認同了九頭蛇的理念，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但是這個念頭隻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就被那些已經深入骨髓的“植入觀念”壓了下去。

事實證明，史蒂夫一點都不像連小孩子都騙的蝙蝠俠，他看完一份就果真躺到了床上，閉眼前還不忘冷冷地威脅了一句“不要妄想做一些威脅到九頭蛇的事情”。對此，希雅的回複是跪坐在床邊，雙手服服帖帖地放在膝蓋上，脊背一本正經地挺直，簡直一副大寫的“乖巧”。

蛇隊入睡得非常快，幾乎剛剛閉上眼就陷入了淺眠。除了他眼皮下的一片不明顯的青黑，再沒有迹象能讓人在他清醒時察覺到他的疲憊。

希雅盯了蛇隊半晌，終于後知後覺地捂住了跳得越來越快的心髒。

“……我居然阻攔他看文件了?”希雅倒吸一口涼氣，恍恍惚惚地喃喃道，“而且，居然還成功了？”

剛剛緊張到不敢出聲讓希雅分神的520一聽，氣得飚出了電流聲:【所以你其實并沒有想好失敗的退路嗎？！你現在的狀态這麼古怪，誰知道被九頭蛇知道後會不會做出什麼影響到你的舉動！】

〖……也、也不是沒想過退路……〗希雅心虛地眼神亂飄，〖大不了一發現蛇隊要揭穿我咱就立刻跑嘛。這牆又攔不住我……〗

【那也不能這麼沖動！】520嚴厲地仿佛一個正在告誡小孩電線不能碰的老父親，【他現在不是資料裡偉光正的美國隊長，而是我們并不了解的九頭蛇隊長——你以前的警惕心和處事方法呢？被你吃了?】

這話一出，一人一統卻同時沉默了。

〖……原來是這樣嗎？〗希雅茫然地看着自己小小的手掌，〖我和以前，已經有這麼大的差别了啊。〗

而無論是520還是希雅，都知道她的改變的由來。

希雅的過去由猜疑、孤寂和渺小的溫暖構成，直到來到這個世界，被托尼斯塔克以不容拒絕的關心和愛護打碎了她的刻意疏離，将一直遊離于世界之外的希雅真正拉入了這個世界。

從托尼爸爸開始，拯救對象才被賦予了其它的含義，不再僅僅是一個需要完成的任務。

是托尼用行動告訴了她，原來關心是正确的，原來提出自己的請求也是可以的，原來擁有“父親”可以這麼幸福。

如果是遇到托尼以前的她，絕對不會擔心任務對象的疲勞值，更不會主動幹涉任務對象讓其休息，甚至采用了這麼耍無賴的方法。

……可是這種改變，真的好嗎？

希雅和520都無法回答。

但唯有一點，是希雅百分之百肯定的——

〖至少在這個世界——〗她閉上眼睛，開始進入蛇隊的夢境，〖讓阿雅稍微，放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