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避難所中的樓梯和電梯全部被爆炸堵死了。

本來以520提供的構造圖，現在他們最快捷的方法應該是直接把每一層的地面轟開一個洞，一路跳到最底層的主控室。但出于給逃生的人留出通道、且擔心背後那個不知名存在順勢弄塌整個避難所的緣故，希雅不得不先一層層清理樓梯。

她将冷凍手雷通通拿出來，串成一排挂在身上，左右手各拿一把小型激光炮，如果再往臉上抹點奇奇怪怪的油彩，她看上去就像極了電影中在叢林裡行動的特工——的縮小版。

好消息是，冷凍手雷隻需要輕按一下再丢出去就會炸，不然她真的要像電影裡一樣用牙齒咬開保險銷了。

她一邊清理道路一邊呼喊召集，成功找到了不少逃難的幸存者，他們又哭又笑着沖向通暢的階梯，偶爾有幾人注意到清路的希雅，勸說她盡快離開，但都被她搖頭拒絕了。

其中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婆婆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很冷靜。她丢掉了拐杖，滿是皺紋的手牽着兩個孩子。她看着希雅，突然說道：“我見過你。”

希雅擦了擦額頭的汗，逐漸消下去的火光在她的眼中閃爍着。她仰起頭，對老婆婆露出一個閃閃發光的笑：“我知道！你是住在蜘蛛俠哥哥附近的奶奶！”

蜘蛛俠的身份被曝光，他的住址自然也已經暴露。但彼得沒有抛下自己的家，他的鄰居一部分搬走了，還有一部分留了下來。

這個婆婆就是留下的其中之一。

她曾看到過漆黑的影子劃過夜空，路過她的窗前，許久不曾聽聞的少年音被叽叽喳喳的童聲勾出，透着一絲沙啞與無奈：

“不，你不能用一根繩子和我綁在一起然後飄起來充當風筝，阿雅！”

他們的友好鄰居沉寂太久了，久到她再次聽見那個聲音的時候，怔愣了半晌才回憶起來。

“這裡已經是最後一層了，跟我們一起上去吧，孩子。”老婆婆凝視着希雅的眼睛，溫和地說道。

希雅用和之前一樣的話術回答了她：“很抱歉，但我還有事情要做。”

避難所太大了，光是開啟的小地圖上的黃點就數不勝數，她不可能來得及走遍所有角落去搜尋遇難者，所以她要去重啟消防系統，将火焰熄滅。

——趁着那個幕後黑手還沒成長到控制整個避難所塌陷之前。

“你還太小了。”老婆婆的神色中透出一抹哀傷，“你也是，那個孩子也是……都太小了。”

當蜘蛛俠的身份被揭露時，老婆婆坐在電視機前，緩慢地思考着，最後隻思考出了一個念頭：

——真小啊，還是個高中生呢。

“讓小孩子去拯救世界，大人們也太沒用了。”老婆婆苦笑着。

希雅卻搖搖頭，臉上不帶一絲陰霾：“沒有在拯救世界！”

她一點也沒有身為“救世主”的實感，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出什麼救世的壯舉。她又丢出一顆冷凍手雷，把更前方的火焰也撲滅：“阿雅隻是在樂于助人！”

她拍了拍老婆婆的手，從空間裡掏出三塊巧克力，給婆婆和兩個小孩各分了一塊：“奶奶快走吧！阿雅很厲害，會沒事的！”

說完，不等老婆婆回複，希雅就頭也不回地往人潮的反方向沖去。

婆婆閉了閉眼，似是無聲地歎了口氣。那個小小的身影已經跑遠，隻留下了牆壁上火焰灼燒出的餘燼。

——樂于助人啊……

幾年前，穿着一身像睡衣一樣的制服在天上活潑地竄來竄去的少年也是這麼說的：

“我是你們的友好鄰居蜘蛛俠！”

她，還有像她一樣的人都更願意稱呼他為友好鄰居，而不是像很多媒體一樣将他歸類為“超級英雄”。

因為很少有超級英雄會每天準時準點地路過人流量最大的那條街，然後熱情地扶一個健步如飛拿着拐杖隻是為了方便敲一些搶包犯和小偷腦袋的老人過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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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啟主控室滅火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可能制造問題讓避難所的大量設備爆炸就已經是幕後黑手目前的極限了。

當沖進來的蜘蛛俠找到希雅時，她正在努力用一根可伸縮的不知名鐵棒撬開卡住了的電梯門，身上東一塊西一塊滿是髒兮兮的黑色灰燼，原本白嫩的臉蛋現在更是幾乎隻有那雙淺綠的眸子是亮的。

蜘蛛俠伸手，像撕開一張紙一樣将電梯門撕出了一個大洞。洞裡爬出了一個哇哇大哭的男孩。

希雅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心虛，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假裝認真地給男孩指明了逃生方向，結果下一秒就被蜘蛛俠拎了起來，頭頂傳來錯覺般的磨牙聲：“出去了再找你算賬！”

希雅看了看已經沒有小黃點需要營救了的小地圖，安靜如雞地在他手上當一個挂件，試圖萌混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