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人說話的祁列聞聲瞧了眼貓包。

在他對面的男人摸着自己日漸稀疏的發際線：“帶着貓到太平間接頭，你這主意……挺馊的。”

“喵？”接頭？

“這裡人少，避人耳目。”祁列擡手指指天花闆四角的攝像頭，“而且一般沒人查這裡的監控錄像。”

常弘毅環視一周：“……那确實，大家都是屍體。咳，說正事。你這警報得好，案子已經移交到市局緝毒大隊，接手的二組組長姓晁，晁浩遠。”

對方停了停，“小楊犧牲的那個任務裡……他是小楊上線。”

祁列眼神微變。

“诶别急，他沒問題！早就做過内部審查了，晁浩遠肯定沒問題。但我們認為晁浩遠是最有可能找到殺害小楊兇手的人。畢竟除了小楊以外，他是警隊裡最深入參與那個任務的人。所以我決定……讓你做他的線人。”

“常副局，我接受安排。”祁列不做猶豫，“但我希望對晁警官隐瞞我和楊林的關系。”

常弘毅不理解：“隐瞞？隻要看過你的履曆……就那個網絡百科，上面就寫了你高中學校是哪個，這一看就知道你跟小楊是高中同學。小晁接收到新線人，不可能不去查你的基本資料。”

“就是讓他自己查。”祁列說，“讓他對我和楊林的關系做無端猜測。”

“小祁啊，他……”常副局長摸摸有點秃的腦門，“他應該沒問題的。你這是要讓他誤會你跟小楊有、有特殊關系還是咋地？你們不是正經同學關系嗎？也就做過一學期同桌啊……這可是你當初說的。”

“是同桌。”祁列點頭，“那您相信一個關系不深的普通同學會在對方犧牲後主動成為警方線人，參與到随時有生命危險的緝毒工作裡嗎？”

常弘毅瞟着又高又帥還身價百億的祁霸總：“……說實話，我當初反複查了你幾個月才信。主要是查到你考過三回公，但次次落榜……”

這下輪到祁列：“……”

不知道是不是沐嶺的錯覺，他恍惚覺得祁列身上冒出了怨氣。

接着聽祁列咬着牙說，“太卷了！根本卷不過他們！隻能回家繼承家業當一個邪惡的資本家了。”

常弘毅：“……往好了想，你現在身價百億。我幹到退休就是加上退休金也比不了你錢多。咳，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想省麻煩是吧。唉，一個身價百億的霸總擁有為人民服務的理想是罕見了點，但我相信我們警隊的人都能夠理解你！”

祁列：“……不，主要是考了三年沒考上這點太丢人了，這事您知道就好。我不想其他人也拿着這份資料來問我是不是想當警察，但因為考不上于是隻能曲線報國。”

常弘毅：“……”

小祁這人啊，哪哪都好，就是有時候過于幽默了點，經常讓他無語。

沐嶺：“……”

他好像懂了，祁列原來的理想是當警察，結果考了幾回沒考上隻能回家當個商人。之後因為高中同桌犧牲的契機而接觸警方，然後做了警方線人。

也、也算是實現夢想了。

“這樣吧，我直接跟他說你是小楊好朋友。放任誤會像什麼話！”常副局終歸不可能由着祁列胡鬧，更不想讓警方浪費時間在調查不必要的事情上。

“謝謝。”說着祁列從口袋裡掏出一枚U盤。“祁氏在這間私人醫院有投資，所以我通過關系調取了我和阮卿的病例資料。阮卿就是出現在3203房的另一個人。這人是峰行娛樂的藝人，經紀人叫萬貞。”

“明星？”常弘毅接下U盤，掏出手機給它拍照留證，之後才收起來。“過去确實抓過幾個吸的明星，但他們手裡的貨不是散貨就是已經把毒窩打掉了。你認為你們這次是怎麼回事？”

“根據入院記錄的診斷，我是攝入了微量‘喵喵’，4甲基-甲基卡|西酮。”

“嚯！我聽了你的報警錄音，你擱那描述一堆症狀，然後給出藥物名，把接線員都聽懵了。”常弘毅沒忍住露出贊賞且無語的眼神，随即又是關切和擔心，“喵喵是新型藥，藥效相當于冰和MADA同時疊加……沒事吧？需不需要去趟戒毒所？”

“喵喵！”

“哎，喵喵不是說你呢。”常弘毅敲了敲貓包。心裡其實不怎麼焦急。他想，哪怕真的染上了瘾，祁列一定也會堅守心中的信念。

就像他們這些前赴後繼戰鬥在緝毒戰線上的人一樣。

“喵喵帶異味，投毒的人大概不敢放太多。醫生說我攝入量很低，而且搶救及時，隻要後續不二次給藥，暫時沒問題。”祁列搖頭。

“喵？”

沐嶺困惑瞄着他。

那為什麼要王秘書聯系戒毒所？

“我讓秘書去聯系S市戒毒所了，但不準備真的去，隻是以這為借口留在S市。也是方便後面行動和接頭。”

“确實，你一個百億霸總無緣無故的留在外地是不對勁。那……那個阮某、那明星呢？”

“他攝入的是‘藍精靈’，Roofie。”

“氟|硝西泮？跟GHB齊名的失身藥。”常弘毅皺緊了眉，“但這個作為安|眠藥上市，查到最後可能就是普通人把手裡沒吃完的處方藥賣給二道藥販子，就跟賣破爛一樣，不是涉毒案。”

也就是說，查到最後，對于要鏟除一整條制、販産業鍊的警方來說，隻是破了一個本來不歸他們大隊管的案子。

“不久前阮卿的經紀人帶他來向我道謝，我詢問過，他很可能是在和劇組的聚會上中的藥。他跟經紀人聲稱他昨天是在酒吧參加劇組舉行的歡送會。經紀人是女性，所以讓助理送他去酒店，但拿錯了房卡，以至于誤入了我預訂的3203号房。”祁列說。

“現在二組正在給他做筆錄。”常弘毅撸起袖子看了眼手表，“根據你的描述，應該首先懷疑昨天在場的人和酒吧員工。”

“我傾向于峰行娛樂。經紀人的話極不可信。”祁列堅定的說，“我打算以峰行股東的身份進行深入接觸。”

沐嶺緊張得渾身毛毛都豎了起來。

祁列要勇闖娛樂圈做卧底？？？

常弘毅沉默了下，鄭重地拍拍祁列的肩：“萬事小心，祁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