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叛逃天庭私自逗留人間,做個邪神堕仙,那祁列呢?他怎麼能為自己的私心将祁列卷進來?然後在害得祁列被天庭針對、懲戒之後被祁列發現原來他是被一個冒牌貨給害了?
那多可笑啊。
祁列沉默。
祁列想不通。這隻貓為什麼要冒充咪咪來到他身邊,又為什麼要在“報恩”後離開。
是圖他什麼呢?
像志怪小說裡講的那樣,吸取他身上的陽氣,吃掉他的血肉,然後披上他的人|皮頂替他的身份?
在過去的二十八年人生中并不相信鬼神的祁列想象不出來,這是一段怎樣的緣分。
但是直到此時仍在撒謊的沐嶺确實令他失望了。
祁列自嘲的勾了下嘴角,做出決定:“那你能現在離開嗎?”
話音未落,他便感受到心口的撕痛,可他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轉過臉,落在沐嶺臉上的目光是冷漠的。
沐嶺眼中霎時盈滿水光,漂亮的大眼睛輕輕一眨便落下淚珠,啪嗒啪嗒滴到小輪回鏡的屏幕上。
屏幕上蕩開水波,不想面對祁列的沐嶺無意識的在屏幕上亂按,結果不小心打開了上次查詢祁列生死簿的界面,沐嶺無意中一瞥,驚愕的發現生死簿上的内容變了。
記錄祁列卒年的内容消失了。
什麼情況下生死簿上隻會記錄一個人的生而無死期?
沐嶺頓時管不了什麼談話不談話,激動得跳下床,跑到病房角落裡。
祁列詫異地看着他突然跑開,然後沖着牆角攤開手掌,掌心朝天,一支手機在沒有外力作用下豎直的懸浮于他掌上。祁列站起來,想要看看沐嶺究竟在做什麼,卻隻能看見屏幕上滾動着一行行亂碼。
祁列所看不懂的屏幕上所顯示的是:
“正在調取命書資料……”
“祁列……28歲,得遇仙緣,經受灌頂而洗筋伐髓,入修途,而出現世三界。命數不可蔔。”
沐嶺死死盯着屏幕默然許久。
他明白了。
原來那位妖修大佬早就知道祁列将死于二十九歲,所以贈了他這份仙緣。隻要祁列能在死期之前成功踏入修途,就可使死期變為死劫,再渡過死劫,自此做一個修士,往後歸異界天道規則管,不用再煩惱當一個凡人的命數如何了。
逆天改命,這就是逆天改命!
救命之恩,用改命來還,這才是妖修仙君的報恩。
對沐嶺長久的沉默感到奇怪的祁列在背後問:“沐嶺?”
沐嶺在翻腕間收回輪回鏡,扭頭跑向祁列,一把扣住其腕部,指尖搭于其脈門,将自己的仙力淺淺探入,“哥哥要是痛就和我說。”
“你在做什麼?”祁列擰着眉問。
“是真的……”沐嶺破涕為笑,小聲嗫嚅,“靈脈凝成,我竟然沒察覺。難怪哥哥能記住夢境。”
枉他心中對咪咪大佬有所怨言,總想着自己比咪咪更關心祁列。
原來最可笑的是他自己。
他一個堪堪化形不過三年的低微小仙,怎麼有資格去質疑一位從修真界生死博弈、厮殺出來的仙君呢?
若不是他的本體幸運的被移栽在天庭瑤池中,得瓊漿玉露日日澆灌,他甚至不可能在化形之後順利的位列仙班。他……隻是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罷了。
沐嶺覺得自己非常多餘。
哦對,這就叫自作多情。
“沐嶺。”祁列覺得沐嶺的反應很奇怪,這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想詢問,可又想到他已經打算放棄這段主寵關系了,便不該再繼續投入感情,對沐嶺付諸關注與關心。
“哥哥,我好笨哦。原來我之前誤會了一件事。”沐嶺從自己手腕上解下貓咪布偶,拉着祁列的手給他系上,“護身符。哥哥答應我,一直把它帶在身上好麼?”
祁列反手抓住沐嶺,沉聲說:“沐嶺,你什麼意思?”
“我要離開幾天。”沐嶺歪頭,笑着說,“買點東西。”
“嗯。”祁列慢慢松開了手,讓沐嶺将那隻像極了咪咪的小貓布偶系在自己手腕上,看着他打開病房門,穿着自己給他買的衣服消失在視野裡。
消失在他祁列的世界裡。
奇怪的是,之前連開口趕貓走的話都說不出口,一旦動這種念頭心口就烈痛的感覺并沒再次出現。
祁列頹然的躺回床上。
他好像真的沒有感情。
即使是對沐嶺的喜愛也會在十幾分鐘内消退。
祁列按着胸口,麻木的想:為什麼不疼了?
他依然是個不讨喜的人。人不喜歡他,貓也不喜歡他。他的小貓連最後一頓飯都不肯吃就離開了他。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活該。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