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官,這裡是醫療署,您就這樣彎彎繞繞帶我過來了!”
彎彎繞繞,呵。
難民想要在城市生活,就得會看眼色、廣識交通路線。
被叫做指揮官的繃帶怪人,就這樣出現在醫療署一樓中心處。
唯一一個安保機器人沖了出去,帶着兩人找到了醫療署的緊急避難處,熟悉的頂級病房裡,年輕的軍校生面孔們,再次出現在辛夷面前。
機器護士識别到李道金,驚叫出聲。
【尊敬的執政官先生,您怎麼傷成這幅模樣了!】
男男女女驚恐萬分的望着光腦錄像裡,曾出現過的地方執政官——李道金先生。
其中,有兩名熟面孔的公交乘客,他們瞪大眼,意識到了繃帶怪人的真實身份。
軍校生的語調顫顫悠悠。
“您是執政官李道金先生?”
卧槽!
他倆還在執政官面前,公然說過對方壞話呢,該死的,該死的!
被稱作執政官先生的辛夷,冷淡點頭,她很快被華納森軍官輕放在病床上。
于是,這幫人就眼睜睜看着,機械護士熟練上前,挑開了她背後的繃帶,換藥、剪開更多廢棄繃帶、換藥、系上醫用繃帶,一連續程序下來,小護士的機械臂放滿了廢棄的醫療用品。
辛夷整個肩膀的緻命貫穿傷,刺激着在場沒上過戰場的年輕軍校生們,他們的心裡七上八下。
執政官李道金這是改過自新,親自上戰場PK污染物了?
再往她肩膀四周看去,脊柱骨周圍的增生疤痕,吓人極了,逐漸變成了蜈蚣型、扁扁的橢圓疤痕,未擦幹的血迹順着她直挺的尾椎骨肉蔓延散開,散落至下半身的醫用繃帶内。
這幫年輕人,多數都是不服從前的執政官先生,震驚過後,一行人神情之中難免帶着鄙夷之情。
“他”早先死哪兒去了?
竟然敢這個時間上戰場。
華納森看得出這幫人的不服氣,他心裡原先也是不服氣臨時的指揮官,但他這一個多小時跑下來,終于明白了辛夷的大智慧,副官都不敢打包票,不依靠光腦地圖訊号胡亂走穿城市,但偏偏面前這位重傷的臨時指揮官做到了!
誰說他上任兩個禮拜以來,都在家裡熟睡不管事呢。
你看這副情形,還得是“李道金”派上用場。
于是,在一幫乳臭未幹小子奇怪的眼神中,标志性黑臉的華納森第一次充當了可憐執政官的保護神,他高大的身體擋住了幾人鄙夷察看的神情。
辛夷倒是沒有吭聲。
她委婉的請幾人站遠點,病房挺大的,隔間也有空隙。
可這幫人哪能罷休啊,見到窩囊的李道金破口大罵起來,活像網絡鍵盤俠附體。
“李大委員長,你現在還敢躲在這裡。”
“整個城市都因為你毀于一旦。”
“你看什麼看,兩隻血窟窿瞪誰呢!”
兩隻血窟窿?
辛夷的手摩挲到自己冰冷的臉上,眼眶滲出的血滴在了她的手腕上。
“我的眼珠子掉了?”
“華納森,你先去浴室清一波人,等會兒抱我進去……對,你不用進去,機械護士會幫我換洗繃帶。”
“當然,我還需要護士叫醫生過來,幫我做一副新眼睛。”
看來沒遵醫囑的後果,就是這樣慘。
三十分鐘後,浴室尚夠的上醫療水準的清水龍頭關閉,機械護士極其不贊成的看着裸-露全身的執政官。
“您的身體不能支持這麼長時間久站。”
“尊敬的執政官先生,您确定現在要二次修複眼珠子嗎?二次治療後,若是您的眼睛再受到強光,我們無法保證第三次移植手術能達到100%成功。”
辛夷沒辦法,她也不想再做修複手術。
可是,她想活啊。
*
推着辛夷走出手術室的醫生,适時提醒今夜的執政官“先生”。
【尊敬的執政官,先前您使用的生長劑将在6h内完全溶解于體内,請您務必保持自己進入健康的睡眠狀态,保證足夠的休息時間。】
“抱歉,我盡量保證。”
【噢,願上帝保佑您。】
辛夷失神間,她被推回了自己專屬的病床,病床内多出來的年輕人們,在收到軍官華納森的一番勸說後,終于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李道金的執政程序是合規合法的,恰恰是因為他關閉了出入境口,讓準備爆發的污染物無處可逃,堆在了境外的牆附近。
這幫人垂着腦袋,不好意思的蹲守在病床門口。離着病床上躺着的辛夷,尤其的遠。想起幾個小時前的繃帶怪人,軍校生們羞愧難當。
“天呐,原來執政官這麼慘。”
“對不起,是我嘴賤。”
“這樣說來,李道金除了貪财了點,居然勉強算得上好官。”
畢竟,軍校生們明白一個重危等級的污染區,是不可能頃刻之間升級的,大概需要長達半個月時間,這點時間往前細數,還正好對上執政官的任職日期。
也不知道李道金是怎麼慧眼識金,看出來污染區要升級了。及時開啟了防護罩、強硬的阻攔公民出逃,避開了污染物狂暴升級的最可怕時刻。
辛夷躺在病床上,她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好好休息,明天才是打硬仗的時候。”
接着,執政官眯着眼審視着年輕人們,她不是很放心的告誡站在床邊的華納森軍官,“至少讓我休息三個小時,再叫我起床。”
華納森再次向最高指揮官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