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言如果看見這樣的評論，會不會又像聚餐那晚一樣鬧脾氣呢？
因為心存這樣的擔憂，這天晚上陳謙就踩着喬知言的下班時間，買了奶茶坐在小太陽一樓的會客區等候，想給她個驚喜。
隻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先是遇到了下課的歡歡，小丫頭歡歡喜喜地朝他招呼，“帥帥的老師，你又來找喬老師出卷子啊？”
又遇到了下班的陸俊明，他見了陳謙，像對同事道别般揮了揮手，“喲，又來等小喬下班啊。”
陳謙含笑點了點頭。陸俊明匆匆走幾步，又折返回來，“你等在這兒，是想給她個驚喜嗎？因為她今天好像要加班。”
“是嘛。”陳謙謝過他，繼而給喬知言發了微信。
五分鐘後，電梯門開了，喬知言像隻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般從電梯裡飛了出來，直奔他的懷裡。
“你怎麼突然來了呀？”她仰頭笑道。
陳謙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表情。見她似乎心情愉悅的樣子，陳謙隐隐松了口氣，這才調侃道，“我突擊檢查，看你有沒有和某個男同事提前下班。”
喬知言皺皺鼻子，“什麼提前下班呀，現在不加班我都謝天謝地了。不過你來得正巧，跟我來，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她說着，牽起陳謙的手，拉着他進電梯上了樓。
陳謙跟着她左拐右拐，拐進一間劇場模樣的大房間。喬知言興奮地拉着他往舞台跑去，又小心翼翼道，“看看就好啊，别碰壞了，所有的道具和布景都是我嘔心瀝血的作品呢！”
原來，是《動物村》兒童劇的所有場景都布置完畢了，層層疊疊的密林是濃綠和淺綠的交響曲，在藤蔓和花枝的簇擁下，正中間是森林劇院的場景，古樸的長椅和大紅色的絲絨幕布，而那台仿佛從時光裡走出來的留聲機則靜靜立在劇院一角。
“怎麼樣，是不是和你媽媽手稿上的場景一模一樣？”喬知言說着，又自謙道，“哪怕不是一模一樣，還原度也是□□成了吧。我可是盡全力了，光是美術稿就求着陸俊明改了又改，道具也是一件件确認……”
她說着，調控音響播放起一段調皮活潑的舞曲，“連音樂都是我精挑細選的。繪本裡寫兔傑克首次登場，伴随着一曲如清晨露珠從葉片上滾落，又在下一片花瓣上輕輕跳躍般的音樂聲，就為了那句描述，我聽了整整一個禮拜的各種音樂，才選出這首小步舞曲。”
“嗯……”陳謙站在布景前，看着這些熟悉的一景一物從媽媽的手稿躍然眼前，他的喉頭有些哽咽。一時之間，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回到爸爸還沒去世的時候，回到父母會有說有笑地讨論劇情和插圖，一起畫出草稿，一起開開心心展示給兒子看的時候……
他記得那一年，爸爸曾經問過媽媽，“嘉甯，‘如清晨露珠從葉片上滾落，又在下一片花瓣上輕輕跳躍般的音樂聲，’是怎麼樣的音樂？”
媽媽就笑着說，“這隻是文字修飾而已。但我覺得，可能是一首輕快活潑的小步舞曲吧。”
陳謙忽而覺得鼻尖酸酸的，他一伸手，父母的幻想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喬知言明媚的臉龐。她笑吟吟地站在面前，邀功似地說，“怎麼樣？要不要拍張照片給你媽媽看？她一定很想看的吧！”
“你說得對，她一定很想看。”陳謙掏出手機正欲拍照，見喬知言連忙往邊上躲了躲。
陳謙卻說，“你别躲，站中間吧。”
“哎，你拍我幹嘛呀？”喬知言有些不好意思。
陳謙就笑了，“因為，你也是我媽媽很想看到的。”
“哎？”
“别愣着，快站好了。”
“哎呀等一等，我頭發亂嗎？先讓我整理下衣服！”
“我拍了啊……”
“拍了嗎……你傳給你媽看了嗎……你媽媽說什麼呀？”
“我媽說，布景很棒，她很開心。”
“好的！”
“我媽還說，”陳謙微笑，走過去輕輕抱住了她，“周末來我家裡吃飯吧。”
“哎？”
“我剛才就說過了，你也是我媽媽所想看到的。”說罷，他便低下頭，輕輕吻住了她。
………………
喬知言盤點了所有道具後才下班離開。
她坐上陳謙的車，絮絮叨叨地聊着近來的工作，“創意戲劇課的學員也招滿了，之後負責教授表演的老師雖不是我，但我好歹也挂個顧問的名号，得時不時盯着。等第一輪演出的時候，請你媽媽來觀看吧！”
“好的。”
喬知言歡喜地點頭，但很快，點頭就變成了腦袋一點一點的。興許是近來太累了？畢竟又要忙畢業又要忙實習，他剛才吻她時都嘗到一股淡淡的美式咖啡的味道。他禁不住苦笑一聲，從甜甜的奶茶味兒變成苦咖啡了，這莫非就是所謂的成長？
車停在她家附近了，陳謙這才注意到她已然閉上了眼睛，半夢半醒。
他湊過身想好好欣賞下她的睡臉，卻忽而注意到她握着的手機屏幕還亮着，上面赫然就是學校公衆号上話劇社團的宣傳照。
“哎……”她清醒過來，“已經到了嗎？”她迷迷糊糊地揉眼，正欲起身解開安全帶，見陳謙的目光落在自己手機上，她吐了吐舌頭，“啊呀呀，偷偷欣賞男朋友的帥照被發現了。”
陳謙笑了，“那是照片帥，還是真人帥？”
喬知言眨眨眼，語氣突然甜得像蜜糖，“你吻我的時候，最帥。”
陳謙一怔，随即整個人都變得火燒火燎，恨不得立刻再讓她體會一次自己最帥的模樣。他這才深切地感受到，舞文弄墨的女孩子嘴甜起來，是何等撩人的姿态。
而他也确實這麼做了，随即感歎道，“在車裡……真的不太方便……”
“那你還想去哪兒啊？”喬知言調笑。
“下周來我家，”陳謙凝視着她的臉龐，“我讓我媽，出去多買點兒熟菜。”
“讨厭……”
兩人親昵一番，時間不早了，他便下車送她進樓棟。
臨分别時，他下意識地又偷偷觀察她的表情，直到她忽而抿嘴笑起，“陳謙，你老實交代吧，你今天突然跑來小太陽接我下班，又總是對我察言觀色，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額……”陳謙一愣：自己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應該這麼說，公衆号上登載了你的帥照。雖然按你的性格，你縱然不會直接轉發給我，但你一定會拐彎抹角地讓傅湘湘或者于文軒轉發給我……”
陳謙吞了下口水：好吧，還真就是這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