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秋送來了熱茶,不解問:“夫人為何不告訴那些客人說是有人背後搞鬼?還要花那麼多錢……”
秦以慈正看着一本書,抿一口茶道:“有錢能使鬼推磨,與其費口舌去和他們解釋些他們不一定會相信的事情,還不如直接施以小利,先堵住他們的嘴。”
“花花世界,能吸引注意的事情多了去了。不過幾日他們便會将這件事抛之腦後。”秦以慈翻過一頁,感歎道,“百姓之間總是沒有記憶的。有些商家就算做了再過分的事情,他們也隻是一時激憤,過不了多久便都會被淡忘,不出一年又會對其趨之若鹜。”
“這一點,完全不用擔心。”
雖說這話沒良心了些,但秦以慈不可否認事實确實如此。
“哦。”粼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道,“那背後搞鬼的那個人是誰?”
秦以慈擡眼看她:“你猜?”
粼秋皺着眉頭思索許久,道:“葛氏?可是葛氏這些日子一直在自己院子裡,沒時間啊!那還有誰?不過聽您的語氣,您知道是誰啦?”
秦以慈笑而不語,算是默認。
“那你為何不去把那人揪出來?”粼秋繼續問。
“放長線,才能釣大魚。”秦以慈将書合上,問:“對了,之前讓你送的信送到了嗎?”
粼秋點點頭,“送到了。……可那人究竟是誰啊?!”
秦以慈卷起書在粼秋腦袋上輕輕一敲,“自己慢慢想。”
次日一早,秦以慈還是像往常一般處理好家務,并且在路過望舒院時十分悠閑地和葛氏寒暄一陣。
可葛氏卻格外不自在。
她昨夜一夜都沒睡好,糾結究竟是祝茗被策反了還是被秦以慈抓到了馬腳。
還是說……秦以慈是在詐自己?
可是她又為何會正正好拿祝茗來詐呢?
可是第二日見秦以慈這般坦然自在,她心中愈發笃了心中的猜想,若是秦以慈找到了更多的證據去報官,那她可怎麼辦?高郎又怎麼辦?
她這一整天都坐立難安,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便立刻背上鼓鼓的包袱趁着夜色逃跑了。
大不了不要名聲了,從家裡拿了錢就走,逃到外頭去,誰都找不到她和高郎。
可剛剛走到衛府後門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要走?你答應我的東西呢?”祝茗攔在她面前。
葛氏見了祝茗被吓了一跳,“你怎麼過來了?被别人看到怎麼辦?”
祝茗一臉不耐煩:“看到又如何?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完了,我要的東西呢?”
“我不知道……”葛氏弱弱道。
祝茗皺眉:“什麼不知道?你之前不是說隻要我幫你把陳茶混進去你就會把地契還給我嗎?你在騙我?!”
葛氏往後退了退,直到背後撞到門闆:“我沒有騙你,地契不在我這兒!”
“你……”
出口的話被堵回去,祝茗聽到不遠處的腳步心中一跳轉頭去看。
葛氏攢了許久的力氣趁祝茗被聲音吸引過去的刹那用力将他一推,掙脫開他的束縛轉身就跑開了。
祝茗被推倒在地上,憤憤往葛氏離開的方向看去,又礙于被旁人發現隻好怒氣沖沖地往地上一錘,指節霎時就流出獻血來。
那地契可是他父親一生的心血啊!
祝茗被氣得在宅中轉了好一圈兒,忽然計上心頭轉去了主院,他早就得知秦以慈近些日子一直宿在書房,連主院都少去。
若是今日她也沒回主院……
他走到主院前拉過一個人問:“今日夫人可還是宿在書房?”
那小丫鬟搖頭,“夫人今夜有事外出了。”
外出?
祝茗猜她應該是為了茶館的事情出門打點去了,正好方便他做事。
他點點頭,轉身離開卻在牆角的樹叢中藏下。等那丫鬟走的差不多後才憑借記憶娴熟地撥開草叢從一個足夠一人通過的洞口處爬進了主院。
這洞還是之前衛續為了捉弄秦以慈才讓他挖開的,沒想到能在這時候用上。
祝茗不由欣喜,沒想到那病秧子竟然還給他留了個後手!
爬進院子後祝茗直奔卧房去,看到被貼在門口的黃符嗤笑一聲。
心道秦以慈竟然還信這些?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莫不是怕午夜夢回衛續來找她吧?
祝茗竊笑幾聲後将那符紙一撕,随意地丢在草叢中後推門進去。
屋内,衛續被秦以慈關了好幾天連個人都見不到。聽到門外的響動後便立刻往門口飄,本想着見着秦以慈要狠狠罵她一頓,卻沒想到入眼竟是祝茗。
衛續欣喜,他莫不是來幫自己的?
後又想起來除秦以慈外沒人能看得到他,那祝茗是來做什麼的?
他心中疑惑,但沒打算要待在這裡看。
此刻他隻想快點找到秦以慈,質問她究竟要做什麼。
于是,他飄出門去,沿着秦以慈身上的氣味一路往前走。
在屋内翻翻找找的祝茗打了個寒顫,不知是哪裡的冷風。
但他沒有多過在意,隻是繼續翻找着櫃中的東西。
……
另一邊,葛氏出了衛府的門後一路東奔,回到自家府中才松了口氣。
她握着包袱的手松了松,長長舒了口氣,可當她走到自己卧房的時候瞥見兩個人影。
下一瞬,她的心又提了起來。
那相對的兩人也發現了她。迎着其中一人的目光,她定在原地,兩腿發顫。
她顫抖着道:“老爺……”
衛二額角抽搐,狠狠将手中的東西往她懷裡一砸,怒斥道:“你看看這都是什麼東西!”
葛氏沒有接住被衛二丢來的物什,而是下意識看向站在衛二身邊嘴角流血的高暄。
他吞吞口水,躲避着葛氏的目光。
葛氏這才僵硬地蹲下撿起地上的東西。
——那是一個信封。
她雙手顫抖,艱難地打開信封後一塊翠色的重物落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是一塊玉佩,雙魚佩。
是她和高暄私會之時,她贈予他的。
而另一塊,此刻正在她的包袱裡,用錦盒裝好,生怕受到半點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