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對沈琰笑笑:“沈大人,好久不見啊!”
沈琰回以微笑,“虞小姐。”
“一大早趕路辛苦了吧?我做了一桌子菜,雖然看着不怎麼樣但我可是做了一晚上呢,你嘗嘗?”
虞且衣眼下有一圈烏青,沈琰自然也相信她是一夜未睡,但是……
“虞小姐,你不該為我做這些的。
“怎麼不該?我喜歡你,我做什麼都應該!”虞且衣反駁道。
“可沈某對你無意,之前無意日後定也是無意。你還是早些放手,早日離開吧。”沈琰不想和虞且衣說些重話,可每次真心的勸告對虞且衣來說都算不了什麼,反而會激起她的鬥志,變着法子地去讨好他、纏着他。
“我不!現在秦以慈也明确說過了不會嫁給你,你早晚有一天也得放手,我可以等的,我不怕等。說不準你之後就不喜歡秦以慈了,或者……你早晚得娶妻吧?到時候我也……”
“虞小姐!您的父親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商賈,您也是千金之軀,何苦要委身與我,為我做着做那?您的青睐沈某倍感榮幸,但還是要請您……自重。”說完,沈琰不忍去看虞且衣的臉,隻能側過頭去。
“自重?”虞且衣愣住了,半晌她才顫抖地說,“你叫我自重?我都是為了你我才和我爹娘大吵一架跟來江州的,我為了你學做飯,手指都破了,懷劍也不理我,我在江州一個親人朋友都沒有,這都是為了你啊!你現在和我說,自重……”
“虞小姐,當斷則斷,沈某不願耽誤你,你也莫要再糾纏了。”沈琰鄭重道。
虞且衣迅速地眨了眨眼,想要把眼中的淚水憋回去。她委屈道:“至少,去嘗一口我做的飯啊……”
“不必了,若是虞小姐願意放手那我們還是好友,若是不願意……那就不必再相見了。”
沈琰這句話說得決絕又無情,像是一聲清脆的巴掌打在虞且衣的臉上,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等沈琰錯過她離開了,虞且衣才緩緩轉過身,對着他的背影道:“就算不吃,看一眼啊,我做了一晚上呢……”
她攪着衣帶徐徐回到後堂,桌上的菜被擺得整整齊齊的,小兔還在調整着盤子,好讓每盤菜之間的間隔相同。
見虞且衣回來了,她收回手道:“且衣姐姐,那位哥哥來了嗎?”
“還不如不來呢。”虞且衣在小兔身邊坐下,拿起筷子就往嘴裡塞了一口魚肉。
“還行,不難吃,我就說我有天賦吧。”她一口一口喂着魚肉,小兔在一邊看着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直到虞且衣被魚刺卡住開始劇烈地咳嗽她才慌忙上去扶着她的背,擔心道:“且衣姐姐,你别着急,慢慢來!”
在小兔的幫助下把魚刺取出來後,虞且衣一癟嘴,看着小兔,“之前都是懷劍幫我挑魚刺的,我小時候都不知道魚還帶刺呢!我想回家……”
她一把摟過小兔,哭道:“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想懷劍我想我爹娘了……”
小兔被虞且衣勒着,聽到她的哭聲自己鼻子也酸了,她嗫嚅道:“我也想回家,可是我爹娘被山匪殺了,我沒有家了。”
“我想回家。”
“我沒有家了。”
兩人交替哭喊,待在門外的周無恙皺起眉,問沈琰:“你跟她說什麼了?哭哭啼啼半天吵死人了。”
沈琰微微垂眸,“若是這一哭就能讓她放手就好了。”
“我看人家挺喜歡你的,反正你和秦以慈也不可能了,為什麼不試試?”周無恙心中有些複雜,說出的話也不免帶上了些嘲諷的意味。
沈琰這樣的人,就連老天都在偏愛他,就算是上京城走一遭都能有千金大小姐青睐。
沈琰搖搖頭,“不能,這樣對她不公平。虞小姐這樣的人就應該被旁人好生愛着,我做不到,我非良人。”
“好無私啊。”周無恙不禁捏起拳頭,虞且衣的哭聲讓他覺得心煩。
“虞小姐待人真誠,看樣子你應該也和她相處的不錯。”沈琰輕笑道。
周無恙神色變了變,“怎麼?你不要的就要給我?想之前讀書的時候把你不要的衣裳給我一樣?你好大度啊!”
沈琰沒想到周無恙會這麼想,連忙解釋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交到了朋友。而且,虞小姐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能拿衣裳作比呢?”
“好,你明白,你好心,你大度,我就是市井小人。”周無恙語氣沖得吓人。
沈琰不解道:“周兄,為何我這次回來發現你變了這麼多?你從前……”
“我從前就是這樣!”周無恙打斷他,“我和你自始至終都不是一路人,你是庭院裡由人細心呵護的玉蘭,我就路邊沒人在意的雜草,礙眼!既然我們現在的差别都這麼大了,那我們就不要見面了,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周兄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自始至終都是把你當做好友的。”沈琰解釋道。
周無恙卻道:“沒有誤會,你自始至終把我當好友,我不是。你是君子,我也不是,我是小人,我嫉妒你行了嗎?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我說話了?每次和你待在一起我都感覺難受,每一次都在告訴我我有多失敗多可笑多可憐!”
突然爆發的心事打的沈琰措手不及。
“我們早就不是同窗了,你是沈大人沈知州,我隻是一個小夥計,我們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
沈琰這次沒有阻攔周無恙,側身讓他過去。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看到聞聲趕來的秦以慈和跟在她身邊的衛續,他盡力露出一個笑來,秦以慈道:“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先進去吧。”
沈琰點點頭,“走吧。”
這一路上衛續都觀察着沈琰的神色,心道站得太高,就是容易遭人嫉妒。
像周無恙,像他。
畢竟,整個江州城有哪個不想成為沈琰?家境殷實,有才有德,風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