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2月14日，是情人節。

自1993年開始，國内掀起了過情人節的潮流風尚。到今年，各類商家和酒店對情人節的宣傳早就鋪天蓋地，駕輕就熟。不少商家、企業都在報紙上刊登了情人節活動，還推出了各種情人節限定特賣品，吸引情侶們到店消費。

這天路上的人特别多，就好像全城的人都跑到街上來了似的。青年男女、大學的學生、下班的職員、接孩子的夫妻，幾乎人人手裡都拿着鮮花。街上行人手裡拿得最多的就是紅玫瑰，平時賣三五元一枝，這會兒能漲價到一二十元一枝。

梁嘉駒開車帶着姜小海穿過市區，遇見好幾隊婚車，這兩年挺多人挑這個時間點結婚的。

路過的花店、音像店、還有服裝店這些大多都在放情歌，姜小海還看見有家花店用推車推出來一大捧紮好的紅玫瑰，不知道是商家訂來做活動的，還是哪個信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大冤種訂的。

車開不快，姜小海中途沒忍住，讓梁嘉駒停車，下去買了包煙。買煙的隔壁是家音像店，喇叭聲音很大，放着伍佰去年剛發行的《挪威的森林》。

姜小海耐着性子等老闆找了錢，在伍佰“你說真心總是可以從頭，真愛總是可以長久……”的嘶吼聲中飛快上了車，連窗都關嚴實了。

車子最後停在一家不常去的飯店，梁嘉駒和姜小海徑直上樓，推開了一間包房的門。

包房裡已經有人在等，是姜迎紫和一個中年男人。梁嘉駒和姜小海進來，靠門口的一個打手就自覺出去守門了，李文龍站在姜迎紫身後。

中年男人叫陶大勇，是盛城一家藥廠的廠長。初六的時候，陶大勇托人輾轉聯系上白玲，一上來就把來意全盤托出，給出了最大的誠意。

姜小海之前收拾的一個同行，正好是陶大勇的合作夥伴。陶大勇的廠子在哈岚有個分廠，陶大勇給對方供原料，對方給陶大勇供貨。前不久，突然聯系不上了，陶大勇一開始以為是年關停工，正月初三才從一個去盛城走親戚的哈岚燈頭那兒打聽到哈岚小馬哥整饬市場的事兒。

怕白玲誤會，陶大勇一上來就表明自己不是來尋仇的，他是個生意人，隻想賺錢。小馬哥斷了他一條财路，聽說小馬哥也做冰的生意，希望小馬哥能賞個臉，一起發财。

正月初七，姜迎紫把這事兒告訴了姜小海和梁嘉駒。原本不應該這麼快跟陶大勇談生意的，考慮到秦義的運輸問題，這次的生意最好讓姜迎紫出面做中間人，而姜迎紫家年前就定好了元宵節去南方旅遊看燈會，2月16日出發。

姜小海和梁嘉駒隻好把會面商談的時間放到2月14日，又因為這天是情人節，很多包房都早早預訂出去了，最後才在這家不常去的飯店訂到了最後一間。

梁嘉駒随便拉了張椅子坐下，姜小海站在他旁邊。陶大勇見進來的是兩個年輕人，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番。

李文龍給梁嘉駒端了杯茶過來，陶大勇視線移到姜迎紫那兒，姜迎紫表情不變的沖他點了一下頭。

梁嘉駒看了眼那杯茶，沒動。

陶大勇也沒動，帶着點倚老賣老的态度，笑着說：“你是小馬哥吧，我就是陶大勇，想必紫姐應該跟你說了我的來意。我呢，确實是誠心想合作的，隻是，我之前也沒見過你的貨，不知道方不方便先驗驗貨？”

陶大勇之前打聽小馬哥的信息，以為應該是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甚至更老一些。梁嘉駒太年輕了，年輕到如果是正常生意往來，他都不一定會把這種後生放在眼裡。

陶大勇甚至有點懷疑這是姜迎紫做的局，他對這次的生意沒什麼信心了，隻打算試探一下真假，先把這次見面敷衍過去再說。

梁嘉駒偏頭去看姜小海，見他還站着，拉出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姜小海一本正經的裝着保镖，不知道梁嘉駒突然要演哪一出，隻能順着他的意思坐下。

梁嘉駒把茶推過去，問：“喝嗎？這茶還行。”

姜小海依舊是保镖該有的不苟言笑的模樣，不帶感情的說：“謝謝老闆。”

姜小海嘴裡說着謝謝，手卻沒動。梁嘉駒看着他，笑了一下，是真的開心了。

梁嘉駒朝李文龍招了招手，等李文龍湊過來，說：“阿龍，給他倒杯飲料來，要汽水的。”

“好。”李文龍接下任務，出去了。

來之前，姜迎紫叮囑過李文龍，今天梁嘉駒說什麼他做什麼。李文龍自認沒多聰明，但他聽姜迎紫的話，即便他不懂為什麼一定要給姜小海倒飲料，卻還是下意識的覺得小馬哥這麼厲害的人，做事肯定自有深意。

陶大勇被忽視，臉色已經有點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