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7月1日,香港回歸。
6月30日晚上,絕大部分家庭的電視機一直開到了第二天淩晨,人們坐在電視機前收看中英香港政權交接儀式。
7月1日零點整,小區裡,或者說整個中國,響起了鋪天蓋地的掌聲和歡呼聲。
姜小海從睡夢中醒來,電視依舊在播放回歸儀式直播,屏幕裡飄揚着鮮豔的五星紅旗和香港紫荊花區旗。
姜小海早上出門上班,看見到處懸挂着“喜迎香港回歸”“歡慶黨的生日”之類的标語,還遇上了展示工業、農業、科技、教育戰線成就的遊行彩車,觀看的群衆人山人海,姜小海從人群中經過,被人往手裡塞了一面印有紫荊花的小旗。
7月3日,盯着金菲的人告訴姜小海,林江的手下這幾天總是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金菲住處附近。
姜小海幹脆改變了上班的交通方式,去金菲住的小區附近坐公交。金菲經常會在早上坐公交去學校,之前姜小海好幾回去隔壁小區坐公交的時候遇見過她。
姜小海走到隔壁小區的巷子裡,在一個拐角處看見了跟着金菲的虎子,姜小海過去拍了他一下,問:“幹嘛呢?”
虎子回頭見到姜小海,松了口氣,說:“林江帶着人過來了,前邊兒沒擋的,我不好過去,就想着在這兒先觀察一下。”
巷子裡傳來林江欠了吧唧的說話聲音,姜小海探頭看了一眼,剛好看見金菲掄着包打林江。
林江這個人,半點不吃虧的,就算是被姜小海按着揍,都還能想着還嘴,更别說他現在帶着保镖來的。金菲性子也倔,受不了氣,他們仨真打起來,金菲在那倆人手底下多半讨不到好。
姜小海讓虎子别出來,自己進了巷子裡。林江的保镖把金菲推倒在地上,金菲順手撿起路邊的磚頭,爬起來不管不顧的就要拼命,姜小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攔了下來。
金菲用力掙紮幾下,沒掙紮開,恨恨地看着姜小海,放下了手,但沒扔掉手裡的磚頭。
“怎麼又是你呀?”林江戴着墨鏡,擱一邊兒嘟嘟囔囔的說。
姜小海轉過身,盯着林江的臉,面無表情的走到他面前,歪着頭看了看林江臉頰上的一道細疤,提醒道:“小林總,傷又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憶起了兩次住院的經曆,林江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墨鏡下的眼珠子飄忽亂動,硬撐着點氣勢,問:“怎麼了?”
姜小海見威懾達到效果,表情溫和了一些:“沒怎麼,給我個面子,離她遠點。”
“好,我今兒給你這個面子,就這一次啊。”
林江生怕姜小海再揍他,一邊指着姜小海放話,一邊從姜小海面前繞到保镖身後,拽着保镖跑路了。
姜小海從地上撿起金菲的包,拍了拍灰遞給她,關心道:“沒事兒吧。”
金菲沒接,擡頭看着姜小海,眼睛紅紅的,蓄着點眼淚,不忿的說:“憑啥我爸進去了,秦叔也死了,你啥事沒有。憑啥你就能幹幹淨淨的,啥也不碰。”
金菲之前的态度還不這樣,也不知道是腦子突然轉過彎了,還是聽别人說了點啥,姜小海決定先把她安撫下來再說。
“你可以怪我,可以恨我,但你想想二金叔,他要是知道你在外面過成這樣,他得多擔心。”
聽着他的話,金菲想起了二金,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往下掉。金菲不想顯得太弱勢,狠狠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姜小海拿過金菲手裡的磚頭,扔回牆邊的磚頭堆裡。
金菲還在哭,巷子裡有風,她額頭的碎發總是被風吹到臉上。姜小海想起毛毛每次哭的時候,頭發容易被風帶進眼睛裡,弄得眼睛難受。
姜小海照顧毛毛習慣了,金菲對他來說又跟妹妹沒啥區别,手上就沒忍住,替她把耳邊一小撮被風吹起來的頭發往耳後别了别。
巷子裡的風不小,很快又把頭發吹了起來,姜小海隻能伸手順了順那小撮頭發,企圖讓頭發服貼着臉。
金菲不耐煩的躲開了,倔強的偏着頭。姜小海覺得她情緒這麼難過,可能不适合去學校,就提議道:“送你回家吧。”
金菲努力把情緒憋了回去,從姜小海手上扯過包包,繼續往公交站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