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的技術人員給了姜小海一個監聽設備，姜小海把它放進了上衣右側的内袋裡。暗号是，如果對方帶有武器就敲兩下，沒有武器就敲三下。

姜小海畢竟是第一次跟警方合作，鄭北擔心他露餡，叫上顧一燃對姜小海做了好一通心理建設。

過了會兒，丁國柱回到車上，說已經布控完畢。鄭北又做了一遍設備測試，一切正常。

姜小海下車前，鄭北拉了他一下，不放心的說：“要是情況有變，先顧好你自己的安全。”

姜小海笑着點點頭，拍了拍鄭北的手，說：“我知道。”

因為是周末，書店的人很多。姜小海一進門就開始觀察，大部分是學生，零星的幾個成年人裡有一半是警察。

姜小海四處溜達一圈，沒看見喪洪的身影，就先找了個位置坐下。

表盤上的指針指向整點，約定的時間到了。附近一個店員悄悄湊過來，點了點姜小海的肩膀，示意姜小海跟着他走。

姜小海跟着店員進了雜物間，穿過擁擠的書庫，最深處開着一扇門，喪洪帶着個不認識的男人在那裡等他。

雜物間的後門直通居民樓，男人領着喪洪和姜小海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拍門叫開。

很快，門從裡面打開了，姜小海被喪洪請了進去。

一進門，屋子靠牆的兩邊堆滿了各種回收的家電，沙發上坐着一個穿紅衣服的中年女人，她面前的茶幾上擺了兩小袋白色藥瓶和一堆三角形紙疊藥包。

女人示意姜小海坐到她對面，自我介紹說她的年紀比姜小海大一些，讓姜小海叫她心姐就行。

姜小海拿起桌上的一個藥包拆開，見裡面放着四片“狀元藥”。喪洪作為雙方的介紹人，得驗個貨意思意思，拿了顆藥撚着嘗了點，“嗯”了一聲，算是表态貨沒問題，心姐的确是真心合作的。

這種三角形藥包是一些衛生所和藥店常用的分裝手法，包藥的紙來自底下墊着的書。屋子裡的人除了心姐、喪洪和他，就隻剩打手了，這些藥包最有可能是心姐疊的。因此，姜小海推測心姐多半跟醫藥體系有關，可能既是賣家也是供貨商。

為了避免心姐看出來他對毒品熟悉，姜小海沒有驗貨，等喪洪驗完貨，跟着點了點頭。

姜小海問：“心姐，你說想把重點高中和複讀學校周邊的書店全覆蓋了，就這麼點藥，不夠啊。”

心姐說：“這個你放心，我自己就是開藥廠的，藥管夠。”

姜小海打算循序漸進套出心姐的底細，但沒想到心姐一上來就把底牌全亮了。

姜小海不動聲色的摸了摸煙頭，他沒想到談話會這麼順利，要麼是心姐之前的生意都很規矩，要麼是心姐很看重他。不過不管是哪種，都意味着這場談話裡姜小海可操作的空間很大。

喪洪用酒漱了漱嘴裡殘留的藥粉，吐在旁邊。心姐繼續說：“小海哥，之前聽喪洪說，你之前跟他在墓地産生了點沖突，有個警察幫你啊？”

姜小海偏頭看了眼喪洪，喪洪對着牆，假裝無事發生。

姜小海直白的問：“你想說什麼？”

心姐說：“我呢，是真心想跟你一起發财，所以有些事我的問清楚了。這萬一你真跟警察稱兄道弟的，反過來害了我怎麼辦？”

心姐的态度并不強硬，這麼重要的事放到這會兒才問，隻能是沒打聽到什麼他和警察串通的消息，現在想要他表個态。

喪洪慢慢轉了過來，旁邊的兩個打手也都靠近了點。姜小海對緊張的氛圍視若無睹，往煙灰缸裡點了點灰，挑揀着實話實說：“那個警察叫鄭北，市局刑警隊長，二金哥就是他弄進去的，他找我是因為我姐夫殺人了。心姐，你多慮了。咱們這種人，跟警察稱兄道弟，那不找死嗎？”

心姐和喪洪相視而笑，說：“我就說嘛，肯定是誤會，你也别怪姐姐多想啊，咱們這幹的可都是大買賣，肯定得謹慎點。”

姜小海抽了口煙，繼續引導談話的走向：“理解，得謹慎。可是，心姐，您說是藥管夠，我眼前就這麼些啊，怎麼信你呢？”

大家剛剛接觸，姜小海不信任他們這邊也正常，心姐露出個意料之中的笑，示意身邊的打手去房間裡拿東西。

打手拎出來兩個大包放到桌上，喪洪拍了拍姜小海的肩，讓他打開看看。姜小海最後來了一口，把煙頭按進煙灰缸裡，挨個拉開包鍊查看。

兩個包裡鼓鼓囊囊的裝着藥瓶，稍微一動都是瓶子相互摩擦的動靜，最上面簡單的塞了件衣服用來消音。

姜小海按照每片藥物的最低有效劑量草草估算了一下，這兩大包藥裡的原材料總含量最少也在三百克以上。跟他比起來隻是一個小作坊，但在警察那裡已經是條大魚了，更何況還牽扯到未成年，夠他們判的了。

心姐問：“這回信了吧？”

姜小海笑着說：“行，這些足夠了。”

從心姐頻頻看向喪洪的眼神能看出來，喪洪也是老闆之一。一個外行，一個蠢貨，攢了個不高明的局，在他們需要替死鬼的時候，正正好好撞了上來。

姜小海不再收斂，開心的笑着用手敲擊胸口。暗号他不太記得了，不過無所謂，最好喪洪他們能在警察進來之前發現不對勁，這樣一來，即便他失手殺了誰，警察也會理解他為了安危迫不得已。

喪洪看着姜小海莫名其妙的動作，警惕的問道：“怎麼了你？”

“足夠了，開心啊。”姜小海笑得毫不掩飾。

喪洪最先發現了不對勁，可惜還不夠警覺，姜小海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他打消了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