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照好一會才從震驚中回過神，忍不住失笑：“這倒是跟凡間反過來了。”

虞小青搖了搖頭：“爺爺跟我說，其實不是跟凡間反過來，而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反過來。對于你們凡間習慣了三妻六妾、坐享齊人之福的男子說，女子是唾手可得的，所以他們不會珍惜；而對我們女妖來說，那些勾勾手就能得到的男人，也是唾手可得的，所以我們也不會去珍惜。”

這個說法褚照還是第一次聽見，不過細細一想，确實有道理。不過：“你有爺爺？”

“當然啊。我爺爺對我可好了！而且他什麼都知道！真的很厲害！我有很多東西都是跟我爺爺學的！”虞小青驕傲。就是可惜，爺爺不住在這裡。

褚照對一隻蕉精的爺爺并不好奇，倒是明直忍不住小聲嘀咕：“包括騙男人清白這件事嗎？”

虞小青耳朵好，聽到了。她輕哼一聲：“各取所需而已，這很稀奇嗎？把自己包裝成受害者的樣子這種事啊，少來。一個個的，明明比誰都樂意，比誰都猴急，面上偏偏還要裝的比竹子還清高。衣冠禽獸，人面獸心……哦，不是說你。”

褚照這才把幽幽的反駁目光收回。

但下一秒褚照又後悔了，因為虞小青真心實意地感歎：“你是一塊真的木頭。”

縣太爺沉默。

然後揉了揉眉心：“我應該謝你誇我嗎？”

“那倒不必，”虞小青嘻嘻一笑，“我隻是想知道，你這書生心中當真沒有半點雜念嗎？是不是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能讓你跟女孩子扯上幹系呢？還有啊——”

她蓮步輕移從芭蕉叢邊走出，輕輕繞過去，繞到褚照身旁。本來試圖把手搭在這個劍眉星目的書生的脖子上，偏偏被這人涼涼地一瞥，她又不敢動了。

隻好嘴上不甘心地花花：“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子，才能與公子共度良宵。”

褚照自十二歲長成以來，被各路妖啊鬼啊的調戲習慣了，臉皮心髒早就鍛煉了出來。明直就不行了，他氣的滿臉通紅：“我家郎君怎麼樣，跟你有什麼關系？多嘴多舌！不……不正經！”

“切。”虞小青不屑地輕哼一聲，言語間也帶上了點火氣，“不正經？不說别的，你們這些人，就是很奇怪。老用你們凡間女子應該正經，所以女妖也應該正經的眼光看待女妖。在管我們之前，先管好自己吧。一群質量跟不上幻想的廢物！”

罵完，也不管把人氣成什麼樣，她潇灑轉身：“不跟你們說了！一個兩個都沒意思！”

想想不對：“你的書，還你！”

一本《論語》向褚照砸過來。

虞小青挑眉，捂唇輕笑：“記得好好學習哦~說自己長大了，結果從主人到小厮，到現在都還是童子身的小屁孩~”

這下褚照也忍不住羞惱起來：“！！！”關她屁事啊！

他就愛單着怎麼了？單着快樂，單着自由，單着拍拍小翅膀就能飛遍神州大地！

“郎君！她真的太過分了！”明直氣得人都要冒煙。

褚照認同：“對，太過分了。”

轉頭果斷将那本《論語》塞給明直。

面對明直拿着書一臉懵的神情，褚照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難得端起少爺架子，語重心長地說：“明直啊，是郎君我疏忽，自己不想成家立業，也忘記給你和其鏡說親事了。你放心，回頭我就讓我娘給你們找！”

聽到少爺要讓老夫人來給自己那麼個小厮找媳婦，明直哭笑不得：“郎君想把老夫人的注意力禍水東引到我和其鏡身上，是不可能的。”

褚照嗯嗯啊啊胡亂應着，心想，管它可不可能，先搪塞過去再說，反正短時間他是絕對不會成婚的。成婚有什麼好？一地雞毛。再說了，這可是古代，比現代的“政治聯姻”還要盲婚啞嫁。他能指望什麼？指望以家庭之名困住自己的那座牢籠好看一些嗎？

休！想！

不過明直和其鏡肯定是想娶媳婦的。褚照把《論語》往明直手裡又塞了塞，然後才微微笑着說：“對了，這本書是蕉精給的，估計是好東西。你記得好好研讀啊。”

明直更懵了。

他低頭看了看《論語》，這不就是大人送出去的那本嗎？

不對！《論語》好像比這個厚才對！

明直的好奇心被勾起來，要打開看一看。褚照連忙阻止他：“現在我們先在院子裡找找。等到天黑一個人的時候，你再看。”

明直也不是小孩子了，聽到褚照如此明顯的意有所指，他臉騰的紅了。

等到晚上，明直懷揣着驗證猜測的心思去看——很好，大人一語成谶！

那隻蕉精真的送了不正經的東西！

而眼下，一無所知的明直，還在勤勤懇懇地跟着褚照，看這院子的各個角落，到底有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