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轉過身時,呸!什麼東西!還在那裡裝腔作勢上了!
想到之前宋同知全然拉着齊老太傅訴苦,忘記不僅他在等,聖旨也在等的場面。天使冷冷笑了一下。有齊老太傅出手,此人日後想必好不到哪裡去!他犯不着為了這麼個不知趣的東西,犯聖人的忌諱!
而褚照,此時也在書房裡被齊老太傅仔細教着:“你且記着,宦官可近之不可親之,須知黨锢之禍,你當為前車之鑒。不過,那些人身為帝王近侍,你在提防他們的同時,也要适當與其交好。這對你上達聖聽,有極大好處。”
最後一句,齊老太傅說的意味深長。
褚照為什麼做事的底氣那麼足?
就是因為他簡在帝心啊!
可要是有一天他不再是帝王寵臣,反而受到了帝王猜忌怎麼辦?
那時候就需要一些帝王親近之人,偶爾在帝王面前提那麼幾句了。不管是提他以往做的功績,還是提他與聖人的舊情,都是好的。
褚照點頭:“定安記下了。”
齊老太傅便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頭:“背還痛不痛?”
褚照不敢說自己裡衣裡面還穿着一件裡甲,那些尖刺也隻是戳破了幾個綁在背上的豬血包而已。他含糊其辭道:“弟子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齊老太傅想想就恨鐵不成鋼,忍不住拉着小弟子教,“你啊你,下次可萬不可如此行事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就算是為了你的父母,也應當保重自身啊!”
齊老太傅隻要一想到今天褚照背着荊棘,逆光從門口走來,到他面前跪下,說自己有錯的場景,就忍不住心痛。
他的弟子為百姓做了如此多的實事,何錯之有?
實在是風刀霜劍嚴相逼!
古代廉頗負荊請罪,是為了求得蔺相如原諒。
他那樣出衆的弟子負荊請罪,卻是為了可笑的不重上官的罪名!
齊老太傅心裡知道褚照肯負荊請罪,裡面更多一定還是因為耽誤聖旨,但是!齊老太傅表示,他就把這賬記在宋福成頭上了!
仗着背後有人就敢那麼欺負他弟子!
當他年老乞休之後就沒人了嗎!
齊老太傅隻要想想就心火直冒!
不過有的錯可以不認,有的錯是必須認的。齊老太傅叫褚照寫一封請罪書。“言辭務必要誠懇悔過”,齊老太傅特地強調了這一點。他是知道小弟子一旦寫起文章,尤其是寫起真情實感,便如野馬脫缰,再也收不回來的。
褚照自然無有不應。
不就是悔過書嗎?前世他一萬字的悔過書都寫過,根本就不帶怕的!
天使還要趕着回去禀報,在問過齊老太傅,得知他要留在小弟子這裡一段時間之後,就無所謂地帶着大部隊浩浩蕩蕩走了。
就是走之前,落下了兩個人。
也不能算落,根據這兩個人拿出來的新聖旨——更準确的說是秘旨,褚照知道這是聖人秘密派來保護他的暗衛。
“大人叫我們葉甲、葉乙便可。”
褚照點了點頭:“日後麻煩二位大人了。”
次日,褚照處理完半日公務,親自帶着自己的恩師齊老太傅在慶澤縣各處轉。
首先參觀的是糖廠,從處理麥稭稈、甘蔗之類的原料,到使用黃泥水淋脫色法,造出真正的雪白的白糖。齊老太傅撚起一點白糖,細細地看。
“有了這糖,天下百姓們吃到糖的機會就更多了啊。”
齊老太傅感慨一聲。
褚照摸了摸鼻子,真誠地說:“老師,還沒那麼快。這白糖才剛出世,還是稀奇的時候。我打算奇貨可居一段時間呢。等到市場足夠熟悉,我才會想辦法讓它的價格慢慢降下來,達到黎民百姓也能吃上白糖的地步。”
齊老太傅僵硬了。
他緩緩轉頭,看着自己那如果隻看臉,一定會以為這該是個醉卧美人膝的公侯纨绔的弟子:“你打算讓百姓也吃上此糖?”
褚照坦誠道:“老師,此糖較之以前制糖的法子,生産出來的量極大,而成本又極低。一旦糖廠的規模擴大,完全可以将它步入尋常百姓家。初初一看,賺是賺的少了一些,可是薄利多銷,反而能賺的更多。所以,又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