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照也覺得不可思議,他的心熱熱的,後知後覺,被她保護了很久這件事,讓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生出喜悅。
又想到十六歲那年,她從天而降,隻是略一出手,就将追的他滿屋亂竄的紅衣厲鬼困住……褚照更覺得,岑元子簡直是他的幸運星!
一高興,就忍不住想回去往銀紙上寫字。
他輕咳一聲,肉眼可見的變得愉悅:“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好好想想,還有沒有要跟本縣說的。妖牢的安全你不必擔心,這地方是被她親手布置過的。”
柳老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傷,他面無表情:”我知道。”
他還是親眼看着她布置的!也就是那時他知道,斷掉他葫蘆的,就是那個人!
原來她的尊号是岑元子……
奇怪,他為什麼覺得這尊号耳熟?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聽過她的什麼事一樣……
柳老繼續沉思。褚照出了妖牢,那精神氣跟進去時,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崔師爺禀報一切都處理好了,請褚照回去休息。
“郎溪!先别管這個!”褚照非常高興,他殷切地抓着崔師爺的手,“你知道我剛剛從柳老口中問出什麼了嗎?”
崔師爺一凜:“大人!我們回去說!”
這種口供,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的嗎?
其實隻是想炫耀一下岑元子對他特别好的褚照:“……”
好吧,還是正事要緊。他悻悻地想。
崔師爺可不知道大人在想什麼,他緊張兮兮地環顧四周,确定沒有人注意到大人剛剛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後,就拉着大人去書房。
關了門,崔師爺回來,嚴肅地說:“大人可以說了。”
褚照語重心長:“其實要想不被人注意到聽到,門窗開着才是最好的。這種門窗緊閉,才更會讓人懷疑。”
“葉乙在呢。”崔師爺一點也不擔心。
好吧。褚照将柳老的指認說了一遍,崔師爺越聽眉頭皺的越緊:“他們竟然至少在三十年前,就開始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了嗎?”
“從柳老說的來看,是這樣。”
“青州的知州大人乃鄭志,曾是老爺的同窗好友。他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崔師爺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一開始隻以為鄭志進了官場,于是也貪财起來。可是貪财,幾乎每個官僚都有這樣的毛病;崔師爺也知道,不是每個大人都能像他家大人一樣,進了官場還能堅守本心。可不管怎麼樣,他做出來的那些事……完全可以說,他不配為官!更不配為人!
褚照也是那次宋福成向慶澤縣勒索,才知道青州知州是自己老爹的同窗,隻是關系很遠了,遠到隻有崔師爺這個做了很多年的管事的人記得。
“最關鍵的是,我們也不知道,本縣送出去的奏折,快到陛下面前沒有。”褚照喃喃。
葉甲快馬加鞭,他是皇帝的暗衛,無論去哪個關卡,都能迅速過去。提前一天起身,更是讓他避免了青州城災禍。如今在馬上颠簸了兩天兩夜,跑死了驿站的兩匹馬,終于到了京上!
皇宮。
吳應年輕輕在皇帝的手邊放下一杯茶,以耳語的音量輕聲說:“陛下,葉甲回來了。”
皇帝批閱奏折的手一停,眸光微微凝住,随後吩咐:“所有人退下。”
吳應年也微微躬身,帶着宮女太監們全部退了下去。他自己更是殿門口親自守着,以防突然有什麼人要觐見聖人,卻沒人能攔住。
倒不是說皇宮人少的,連攔人的人都沒有,而是能攔住重要大臣的,必須是夠資格的人才行。很榮幸,吳應年就是這樣的人,太監總管這個位置不是說說的。
随着宮殿裡的人陸續退下,身披黑衣的葉甲從黑暗中出來,在大殿中央一跪,道:“屬下不辱使命。帶來了褚縣令要屬下一定要交到陛下手上的奏折,還有褚縣令發現的證據。”
皇帝接過奏折,一目十行地看完,沉吟:“他倒是大膽。”
葉甲低着頭:“褚縣令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他出其不意,要的便是他們自亂陣腳。”
皇帝哼了一聲,翻了翻證據:“那根钗子呢?”
“仍在褚縣令那。褚縣令說,此物太過打眼,怕有心人發現,屬下便到不了京上了。”
皇帝輕輕阖眸,面上不辨喜怒。
滿殿的安靜,哪怕是一根針掉在地上,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皇帝不說話,葉甲作為合格的皇家暗衛,自然也不會說話。他隻是跪在那裡,默默低着頭,等待主子的命令。
“你将奏折,遞到孟督察使手上吧。到底是褚定安的師兄,他師弟做了什麼,他應該知道的。”半晌,皇帝平靜地說道。
葉甲遵令。
至于這一舉動,到底會在京上掀起多大的腥風血雨,就不是他能知道和管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