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勳德将軍大笑道:“既然如此——兒郎們!随本将,攻入他們的大本營!駕!”
說罷,他一馬當先。褚照也一夾馬肚,策馬進入山野。後面黑壓壓的大軍跟上。
影四變作黑鷹在前面引路。
……
一夜厮殺。
……
當一切歸根落定,褚照還有些恍惚。
壓在自己頭上那麼久的大山,就那麼沒了?
他不用擔心沒日沒夜的刺殺,不用擔心會被人陷害,也不用擔心再有百姓因為獻祭死了?
心髒驟然一松,随後就是撥開雲霧見天明的怅然。
久盼的光明終于又降臨青州。
孟諒從明國公府搜出了大量與此事牽扯的名單,于是,該抓的被抓,該殺的被殺,該流放的流放。到現在,各處還人心惶惶。
但其中最讓褚照驚訝的還是,如慶澤縣這樣的例子,居然不在少數。而它們唯一不“突出”的地方,就是沒有閑置五年縣令。
與此同時,皇帝也在與皇後感歎:“幸好朕當時派褚照到慶澤縣。不是朕看不起其他文武百官,是這事換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絕對不會有盤活慶澤縣的能力的同時,又敢把天捅破一個窟窿,還百姓一個公道。若不是褚定安,朕還不知道天下有多少百姓受難!”
說到這裡,皇帝面上又浮現怒氣:“明國公罪孽深重,梓童,你說朕要如何處置他才好?”
皇後道:“陛下英明,又豈需臣妾在門外指指點點?”
皇帝就忍不住高興起來,他矜持地抿了抿唇,又想了想:“先不提那個晦氣老東西了!朕得好好想想,如何獎賞孟諒、張勳德還有褚照。”
皇後道:“前面二位大人,臣妾知陛下心中有打算,便不提了。隻是褚縣令,他以縣令之身,創如此功績,理應升官才是。可是臣妾聽近來京上傳言,說褚縣令似乎還想待在慶澤縣?”
皇帝點頭:“他說慶澤縣才起步,此時離開,他所做的一切隻會前功盡棄。是以不願離開。”
皇後若有所思,又忍不住道:“陛下,臣妾聽聞褚家家風清正,褚縣令亦是少年英才,卻尚未婚配……”
皇帝一愣:“梓童是要給哪家女兒說媒嗎?”
皇後就忍不住推了一下他,嗔怪:“陛下。那是你親妹妹,還是臣妾親妹妹?陛下當真沒有看出,妹妹對褚縣令一往情深嗎?”
皇帝,皇帝犯了難。
他欲言又止:“京上對褚卿一往情深的,不知有多少呢。”
皇後想的簡單,她道:“那又怎麼一樣?公主金枝玉葉,還是陛下您唯一的親妹妹,其他女子,又怎配與公主相比?隻要褚縣令尚了公主,他的前程,那便是一片光明坦蕩。”
皇帝,皇帝還是不肯應。
他道:“定安在京上時,在朕身邊也是見過拂曉的,他那時不喜歡,此時便更不喜歡。”
頓了頓,他又道:“你道他怎麼到了弱冠還不娶親?是他家不急嗎?不是。是他家根本管不住他。他心裡壓根就沒有那個心思。”
“他家管不住他,那就換個能管住他的就不行嗎?拂曉為了他,這一年都不知瘦了多少。您看在眼裡,就不心疼?何況,有沒有那個心思,他現在隻是不娶親不明白,等娶了親,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皇帝頭痛:“定安是能臣,卻并非良人,拂曉怎麼就盯着他不放?”
皇後氣也上來了:“褚縣令怎麼就不是良人了?你看這滿朝之人,如他一般,年少有為,不近女色,潔身自好,身出名門,那張臉還好看成那樣的還有誰?顔知府當年倒是比褚縣令更加出衆,可拂曉也不與他同齡啊。拂曉心悅的也不是顔知府,而是褚縣令。”
皇帝喊冤:“梓童冤枉,定安是好沒錯,可就像你說的,他不近女色啊!”
他煩躁地說:“朕是拂曉的兄長,朕還能害拂曉不成?褚卿此人,活了二十年了,朕就沒見他跟哪個女子親近過。清心寡欲的跟個和尚似的!就連身邊伺候的人,也還是那兩個小厮,有時候朕真懷疑……”
懷疑褚卿是個斷袖。
皇帝暗暗在心裡補充。不過這句話由皇帝說出來,實在太不莊重了。
但這下皇後也頭疼起來:“那該如何是好?拂曉為了那褚縣令茶飯不思,眼見人日益消瘦,臣妾這心,就跟被鐵烙過似的。”
皇帝連忙寬慰皇後,想了想,又道:“不如朕探探褚卿口風?”
皇後擡眸:“陛下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皇帝握着皇後的手,情深義重,“朕會召他回京述職,屆時朕便将他叫到殿後問他婚姻大事。隻是梓童也要告訴拂曉,不要抱太大希望。定安……他是個好臣子,卻不一定是個好夫君。”
皇帝還是不敢把斷袖的懷疑說出來。
皇後卻覺得這就夠了,她松了口氣:“探探口風也好,能成就成,不成也該讓拂曉死心。她乃公主,金枝玉葉,什麼人嫁不得?何必盯着一個不愛她的人不放呢?”
皇帝贊成地點頭,又輕輕替皇後揉起太陽穴,柔聲道:“你也辛苦了。拂曉的事,朕會去操心。梓童不要勞累太多。”
皇後忍不住輕笑:“哪裡勞累了?陛下的妹妹,更是臣妾的妹妹。臣妾心疼妹妹,又怎麼算得上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