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畢,其間舞跳的最好的那位雁菱姑娘,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嬌嬌弱弱地要跌進褚照的懷裡,口中還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
隻是她還未完全倒下,原本懶懶散散靠在榻上的褚照,就伸手按住她的背,推着她站穩。
這個動作事實上用不了多大力氣。這樓裡的姑娘們都極懂眼色,能被老鸨挑着來伺候這些大人物的,就更懂事伶俐了。褚照隻要稍稍用力,這位舞技出色的姑娘便明白客人的意思。隻是雁菱姑娘靠着自身核心力站穩時,仍不免有些幽怨。這種幽怨倒不是沖着褚照的動作來,而是在歎息如果褚照不接受,她就隻能招待剩下那幾位大人了。
可這怎麼行?
能有好的,誰願意要一些歪瓜裂棗?
褚照收回手,輕笑道:“管他到時會是哪個來當我們青州的父母官,難道我們還能替朝中的大人決定人選嗎?不過是既來之則安之罷了。”
“話雖如此,”範縣令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雁菱姑娘柳枝似的細腰,剛剛那一舞,這伎小腰扭得他骨頭都要酥軟了,“褚縣令在朝中人脈可比我們廣闊。我們僻在鄉野,不知道許多事,難道褚縣令也不知道嗎?”
褚照并不想回答,正巧這時雁菱鼓起勇氣,又拿了酒杯,嬌聲軟語要他喝酒,他便接過來喝了一口。
馮縣令摸着小胡子笑:“這位雁菱姑娘,倒是會來事得很。”
雁菱聽了,嬌笑着道:“能伺候大人們,是小女子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伺候哪能不盡心呢?”
“這話說的好聽。”褚照輕笑。唇角牽動的燦然風光,引足了屋裡所有姑娘的目光。
馮縣令遠遠看着,将這個姑娘的反應看的一清二楚,再看屋裡其他姑娘,就沒有不在羨慕嫉妒恨的。
也難怪,褚縣令那張臉,哪有人不愛的呢?
範縣令在這時也終于看懂褚照不願跟他多說的心思,他心裡憤憤不平,覺着自己還沒跟褚照算他插手黑河縣公務,把亂葬崗的功勞搶走的事呢,他居然還敢跟自己拿喬。
如今看這一屋子的姑娘,又全然一副把心思都放在褚照身上的模樣,他越發不滿,借馮縣令的話頭抱怨道:“這滿屋子也就雁菱姑娘懂點眼色,其他的怎麼都跟塊木頭似的,杵着一動不動?沒半點意思。”
此話一出,那些個姑娘都唬得心髒漏跳一拍,連忙雲貫來範縣令身邊伺候,嘴裡一聲聲的“奴家錯了”,終于把範縣令哄高興。
馮縣令旁邊也坐了不少人,他眯着眼,叫旁邊的姑娘給他唱小曲兒。一時間,都沒了說正事的心思。
褚照見了,眼底的笑意越發不達眼底。這個範縣令啊……還真是有辱先祖的名聲。
他揮手讓雁菱姑娘不要再倒酒,後者乖順應下,但也不願意輕易讓别的人摘了自己桃子,隻在旁邊候着。褚照也不在意,他懶懶散散靠在榻上,嘴角噙着的笑玩味:“時間還早,這麼空着也是沒意思。玩點好玩的如何?”
馮縣令很給面子:“褚縣令說怎麼玩?”
範縣令捏了一把懷裡的美嬌娥,才依依不舍擡頭:“早就聽說褚縣令風雅。這麼着,你說怎麼玩,我們就怎麼玩。”
褚照便笑,豔麗的眉眼間,端的是令人目眩神迷的薄情。他懶懶道:“那便先謝過馮縣令、範縣令二位的信任了。就在剛剛,某數了一下,咱們這屋子裡,一共有十六個人,便來玩碰球遊戲如何?”
“哦?”
褚照一擡下巴,雁菱本要再上前,卻有個姑娘比她更快,搶先跪坐在褚照的身前。
她擡起小臉,柔柔地望着褚照。
褚照垂下眼眸,似乎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那姑娘也盈盈地迎上他的眼神,那一雙秋水一樣的眼睛裡,仿佛沒有半點的不情願,也仿佛沒有半點的屈辱。
他沒有再看那雙眼睛,隻是道:“就像這樣——我是一,她呢,是十。我說一球碰十球,她要是沒能及時說出十球碰任一球,便要……”
他笑起來,嗓音又慵懶又輕佻:“被我——碰一下。”
這話說的旖旎無限,光是那麼一聽,便讓人恨不得癱作水兒,任他為所欲為。
馮縣令還沒有說什麼,範縣令就迫不及待應了下來。
“這個好!”
馮縣令便不說話了。狎伎嘛,怎麼不是狎?隻要有張說得過去的文人的遮羞布,那就根本無所謂。
那姑娘仍跪坐在榻前,望着那張此生再沒有見過那樣好看的臉,她突然大了膽子,想要像挑逗其他客人一樣挑逗他:“那要是大人沒答的上來呢?”
“廣陵、洛州甚至京上的花魁,都沒有這樣的本事,你要是可以,你可以試試。”褚照慢悠悠地說,“赢了本縣,你在這一行,可算是出名了。”
這下,屋裡所有姑娘的心都忍不住火熱起來。
那可是名啊。
不知道能帶來多少金子銀子,也許憑這一回,就能賺回贖身的錢的名啊。
褚照見氣氛足夠,便着人在紙上寫了一到十六的數字,抓阄決定每人的數字。等每人都拿到了自己的數字,再按照一到十六的順序圍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