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鬼話不可信!
聶小倩啊聶小倩,你可真是送給他一個大驚喜啊!
竟然直接把他擄到地府來了!
這是地府吧?
褚照咬牙切齒,卻動也不敢動。破舊的白色床幔,濺上了血迹的牆壁,還有窗外隐隐約約的鬼影幢幢……
大爺的,他這是進了真地府啊!
不是密室大逃脫!
褚照恨不得閉上眼暈死過去,可是他的理智死死支撐着他不許他暈過去。他低頭看了眼綁在自己手上的筋索,認出那是一個越動越緊的結。因此,即使他發現他的手早就被勒出紫痕,褚照也不敢動一下。
這下該怎麼辦。
褚照蹙眉思索,他能感覺到自己懷裡放着三闾紙的荷包仍然在,并沒有被搜走。倒是燕矶扇早就被人拿了。可是他的手被綁着,就算他願意用血來寫字,再次割舍臉皮大哭求岑元子救命,也沒辦法把荷包取出來啊。
要不用青氣……
不行。
燕赤霞說過,他再動用青氣,那神仙就算是瞎子,也能循着味找到他了。如果可以,褚照還不想跟一個神直面對上。
他連鬼都怕,神就更不用說。
正胡思亂想,忽然,腳脖子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裡馬上要迸發出的鬼哭狼嚎。
他才不尖叫!
絕對不尖叫!
士可殺不可辱,他褚定安乃堂堂朝庭命官要臉!他絕對不可能尖叫的!
不就是腳突然被一隻手抓住嗎?
他見過!!
地獄級密室大逃脫比這還吓人呢!他才不慫!
然後褚照就眼睜睜地看見床邊突然坐起一個人!
尖叫堵住他的喉嚨。
“啊——”
他閉上眼從心地尖叫起來。臉是什麼?他膽子都要吓破了好嗎?媽呀那可是鬼!
他是實實在在身在地府裡!旁邊全是鬼!
背陰山。
身着绀青色廣袖翟衣的女子腳步一頓。
帶路的白無常連忙問:“真人怎麼了?”
紀岑眸光不定,總覺得自己聽到了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可是這裡是背陰山,要說慘叫,也不是沒有,甚至可以說非常多。可再要聽那一聲直入人心的慘叫聲,她偏偏又聽不到了。
“無事。”她垂下眼皮。
白無常笑道:“真人是嫌陰山太過吵鬧了嗎?還請真人不要見怪,這裡是懲罰生前作惡多端的人的地方。那些心啊、肝啊、肺啊,都是大奸大惡之人的東西。瞧瞧那顔色,都黑成了那般模樣。待走過了這段路,便好了。”
“還有多遠?”她無意聽這些,不鹹不淡道。
“快了,就快了。黑山大人的府邸就在枉死城裡。下官領的是近道,從背陰山的這邊過去,不用跟那些小鬼一樣走十八層地獄和奈何橋,很快就能到枉死城。”
白無常說着,又補了一句:“不過下官也隻能送真人到背陰山那裡,之後的路,還得真人自己走。”
紀岑不再說話。她此次前來,本就是為了解決僵持許久的如何定黑山老妖的罪名的事來的。原先這事不需要她,隻是她知道這事跟自己認識的那個小孩有關系,擔憂處置不平,會讓黑山老妖遷怒到那小孩身上,到時候平白多了許多禍事,便向娘娘請命來了。
紀岑想起她看過的資料。據說那黑山老妖在天下大亂時吃了許多的陰魂,以緻于功力大漲,成了陰間一霸,連地府也隻能尋求與他和氣相處,講究一個說來很好笑的“井水不犯河水”。其勢力可見一斑。
她目不斜視地在背陰山上走着,旁邊的鬼哭狼嚎于她而言,仿佛一陣陣的風。之前那能牽動她心緒的慘叫也再也沒有出現過,仿佛是一場錯覺。
這時,白無常道:“真人,就是這了。”
紀岑擡眼望去,隻見一排陰兵護衛道旁,中間八個壯實鬼卒擡着一頂輝煌車辇,早早就等在了那裡。
見她來,他們齊聲高喊:“奉黑山君之命,迎真人到府上做客!”
做客麼。
紀岑平淡地掃了他們一眼。
“那麼,便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