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紀岑微微皺起眉頭,這顆被接在白家小姐身上的頭顱明顯是活的,并非是死人頭顱。
她沉吟一會,問道:“白小姐之前可有出現過什麼意外嗎?”
白落雨低着頭,聲音比蚊子還小:“除去被換頭,小女子沒有再遭遇任何意外。”
紀岑便道:“這件事是大事。用活人頭換活人頭,哪怕他是陰間的官也不能饒了他。你是希望現在就将頭換回來,還是等我上報了陰間的長官,要他們對私自換頭的陰官做出處罰,再将頭換回來?”
白落雨聽到居然是陰官讓她換了頭,一時又是激憤又是恐懼,她猛的擡頭,就撞進了那一雙如水淡漠的眼眸。
“是……是你……”她呆呆地說。
紀岑有點不太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不過還是點頭:“是我。”
不想白落雨聽到這話,居然哭了出來:“我之前那樣對您,将碗摔碎,沒有打一聲招呼就跑掉。平常人見到我做出那樣沒有禮數的事情,都會生氣。您這樣的高人,卻願意不計前嫌幫助我,甚至願意為我上報陰間的長官。我要怎麼報答您,才能彌補我之前的過錯呢?”
她跪倒在地,哭道:“您是我白落雨的恩人。如果您允許,請讓我跟在您身邊,哪怕一輩子當牛做馬也好。”
紀岑呆了。
褚照也呆了。
可以說,這一屋子的人都呆了。
褚照忍不住“喂喂”道:“什麼叫你跟在她身邊?岑元子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願意幫你的好不好?你……你怎麼……”
怎麼還跟他搶起她來了?!
褚照這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他并沒有抓住,隻覺得一整顆心又氣又惱,恨不得跳起腳來!
白落雨卻想的很清楚,她遭遇了換頭這樣的事情,哪怕以後把頭換回來,估計也沒有哪個好人家願意娶她了。還不如跟在恩人身邊,做牛做馬地報答她,也強過守在青燈古佛旁邊白白耗費生命!
紀岑無奈,要拉白落雨起來,白落雨卻不肯起。她隻是懇求道:“請恩人讓我跟在您身邊吧!”
岑元子還沒說話,褚照先跳腳:“不行!我不許!她,她是你救命恩人,就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嗎?”
情急之下,胡言亂語,連褚照的爹媽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白落雨自然也聽不懂,她隻是含淚:“我想起來了,你說的對,表哥。你是官,不可能随時随地伺候在恩人身邊。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我幫你那份恩情,一起報了。”
誰要你幫忙報恩啊!
褚照要氣死了。那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
紀岑揉了揉眉心,看出白落雨想留在她身邊“出家”的意味。她道:“你先别哭,讓我算一算你與道有沒有緣分。”
白落雨便安靜下來。
紀岑算不到褚照,白落雨的那些人生大事倒是算到了。
她在一屋子的緊張中睜開眼,寬慰白落雨道:“你不用灰心喪氣。俗話說,大難之後必有後福。你意外遭此大難,後面隻會有福氣來臨。那是老天對你的補償。你的姻緣和順,子孫孝慧,沒必要為了報恩,就讓自己出家。”
頓了頓,紀岑又道:“何況,我對你也算不上真正的大恩。我的确是看在褚照的面子上,才決定幫你的。”
白落雨呆呆地望着她。
褚夫人連忙上前來,抱着白落雨勸:”你傻啊。你表哥被真人都救了多少次了,真要報恩,又哪裡輪得到你?你隻管好好的,報恩的事情,自有你表哥會做。再也不要說什麼死啊出家啊的傻話了。”
褚照一面聽褚夫人說話,一面非常贊同地點頭。
就是說啊。要報恩哪裡輪得到白落雨那小丫頭片子?他褚照欠的人情,需要還的恩,當然是他自己來。
這麼想着,褚照又偷偷看了紀岑一眼。
紀岑發現了他在偷看她,疑惑地又看回來。褚照慌張地收回眼神,裝作什麼事也沒發生的,跑到白落雨旁邊虛情假意地安慰“沒錯,有我在呢”“報恩的事隻管我來”“你别插手,好好的等着子孫滿堂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