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元子看着那幫小鬼,将甯采臣的魂魄拖出來,然後就要讓雞去啄他。
就在這時,她唇部輕動:“定。”
那一幫連雞帶小鬼,統統變成像是發條壞了的玩具,定在那一動也不動。
紀岑這才從暗中出來,取出一隻圓肚小瓶,将甯采臣的魂魄收了進去。
“就這樣?”褚照來不及去想剛剛的怅然若失,問。
紀岑點頭:“今天就先到這裡。回去吧。”
說着,她又擡起手,示意他拉自己的袖子。褚照就忍不住瞄了眼她的手,心裡其實是想牽那裡的,不過還是算了。
他老老實實拉住袖子。
岑元子朝那群被定住的鬼啊雞啊又吹了口氣,然後帶着他,眼前一晃,走了。
再睜開眼又出現在東廂房。
“怎麼那麼快就走了啊?”
紀岑會說是因為怕他人身吃不消陰間的瘴氣嗎?她還記得妖界那些長輩的教導,人類的身體嬌弱,不比妖族肉身強橫。陰間的瘴氣連許多妖怪都受不了,何況是褚照那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凡胎?
她隻說:“你不是說希望把甯采臣帶回來嗎?剛好碰見了,為免節外生枝,當然先帶回來。”
褚照想想也對,甯采臣總比燕赤霞要弱雞。
他擡了擡下巴:“剛好,我也有話想問他。原本想着在陰間,到處是鬼魂,還不方便問呢。”
甯采臣隻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神思恍惚。陰間的瘴氣讓他的魂魄虛弱無力,一出圓肚小瓶,就虛幻得幾乎看不見了。
紀岑看了看這縷魂魄,又看了看對甯采臣十分感興趣的褚照。
還好她及時将褚照帶上來了,在陰間待久了,魂魄就會虛弱。就算不會虛弱成甯采臣那個倒黴樣子,那也很厲害了。
正那麼想,褚照朝她比眼色:“甯采臣應該受了不少折磨吧?”
紀岑“嗯”了一聲。
受折磨的程度,堪比過金雞嶺至少三次,過惡狗嶺至少五次。
褚照有些愁:“他這樣怕是回答我們問題的力氣都沒有。沒有辦法嗎?”
有。但是她幹嘛要幫他?
見紀岑始終不說話,褚照也習慣了:“算了,将就将就吧,大不了隔一段時間問一次。”
紀岑:“……”
她默不作聲地彈了彈手指,一道真氣渡入甯采臣口中。
努力很久但始終沒睜開眼的甯采臣,終于緩慢睜開眼。他張了張嘴:“你們……”
褚照眼睛一亮,馬上明白了首尾。他先是亮晶晶看了岑元子一眼,然後道:“先别說那麼多了。告訴我,你在裡面有沒有看到燕赤霞?就是一個長得很俊俏的小書生,但是又使劍。”
甯采臣睜大眼睛:“你們認識燕大俠?快,快。燕大俠被卞城王抓住了,黑山老妖說要拿他慶賀新婚。”
平地一個驚雷炸響。
“他被卞城王抓住了?”紀岑眉頭一下鎖住。
褚照難以置信:“卞城王和黑山老妖狼狽為奸?黑山老妖要拿燕赤霞慶賀新婚,卞城王也不阻止?”
甯采臣慚愧道:“燕大俠是為了小生才深入險境。當日黑山老妖請來卞城王,阻攔燕大俠将小生帶走。燕大俠十分不忿,便罵了卞城王幾句。卞城王惱羞成怒,就将他扣押了起來。黑山老妖因此揚言,卞城王要将燕大俠扒了皮下油鍋,來慶賀他的新婚!除非……”
“除非什麼?”褚照心想,磨磨唧唧,你倒是一口氣把話全說出來啊。
甯采臣面上露出為難之色:“說是除非一個叫做岑元子的人親自下去贖人,不然他絕對不會放過燕大俠!”
褚照:“……”
見岑元子輕輕理了一下袖子,他急切地站起來,話比腦子還快:“你不許去!”
紀岑擡眼,有些奇怪地看他,然後又伸出手,将一隻突然從窗外飛來的紙鶴接住。
那紙鶴正是燕赤霞師門傳來。
他們也聽說了黑山老妖要岑元子親自下去贖人的消息,一個個都來請求岑元子,讓她去地府救救燕赤霞。
褚照聽了面黑如鐵:“那是他們的弟子,怎麼他們自己不去救,反而要你出手?”
“黑山老妖點名是我。”紀岑倒是不在乎。
甯采臣又驚又愕:“你……你就是他們口中說的岑元子?你不是妖嗎?”
怎、怎麼一副道士的樣子?
紀岑瞥了他一眼:“他籍貫是哪的?先送他回去,再去陰間吧。”
褚照立即抓住她的袖子不放手。
桌上,那隻還未離去的紙鶴,似乎很好奇地看了他還有他抓的衣袖一眼。
褚照察覺到了,一個白眼翻過去。
看什麼?
要不是你過來,岑元子會想着去贖燕赤霞?
那卞城王和黑山老妖明顯沆瀣一氣,岑元子過去隻會是自投羅網。偏偏你們這群正經的燕赤霞的師門,不僅不想着去救自己的弟子,還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外人身上。
紙鶴讀懂了褚照眼裡的不滿,它轉過去,用屁股對準褚照,表示跟他這個凡人說不上話的不屑。
褚照:“!!!”
下一秒,他就看到岑元子将紙鶴的翅膀捏起來:“差點忘了你。來都來了,總不能不發揮作用。變。”
那紙鶴瞬間變大,紀岑踏了上去,又向褚照伸出手。
紙鶴:“……”
這下輪到褚照得意了。你再怎麼傲氣也是一隻紙鶴,而他,那是被岑元子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