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照剛要說什麼,岑元子從裡面走出來,她皺着眉:“什麼事?”
褚照想到剛剛那樣大的動靜,心道岑元子一定是嫌吵才出來的。他連忙說:“這些是我之前在洛州認識的人。我們剛剛遇到,就忍不住說多了幾句。”
紀岑看了那群人一眼,見他們一個個都有些瑟縮,不在意地收回目光。
影四卻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他湊到褚照耳朵邊:“大人,您不是想到時怎麼渾水摸魚進黑山君的府邸嗎?您是生人,這群唱戲的也是生人。若是混在他們中間……”
如此這般說了幾句,褚照直接傻了眼。他指着自己,不敢置信:“你要爺登台唱戲?”
影四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大人不是早就登台過了嗎?”
要說害羞,按道理也不會啊。不說自家大人臉皮足夠厚咳咳,他登台演出也不是第一回,不算廣陵本家,就算當年在洛州遊學的時候,也沒見大人在那群同窗面前忸怩過。
殊不知他家大人不大情願到那麼多人面前“抛頭露面”,還真是跟害羞搭一點邊。
他一邊嘀咕“這裡登台跟以前登台怎麼一樣”,一邊偷眼去看旁邊的岑元子。隻見她眉骨冷淡,仍是滿臉寫着“與她無關”“與她何幹”“莫要找她”的模樣。
他不信她沒聽到,可她看起來似乎真的沒有因為影四的話而牽動心神分毫。
别說介不介意他登台唱戲了,她連一點他居然會唱戲的驚訝都沒有!!
褚照郁郁寡歡。哪怕她分他個眼神也好啊。
剛那麼一想,褚照就吓了一跳。
他為什麼要希求岑元子多分他一個眼神?
影四不知大人所想,還在那鼓動:“大人莫要害怕,這會兒人是多了些,但渾水才好摸魚。這話還是您說的不是嗎?”
誰想褚照聽了這話,頗有些奇怪:“影四,你是不是被明直附身了?往日你可說不出這些話來啊。”
豈止是說不上來?
褚照回憶以往的日子,明直最愛熱鬧,其鏡最愛哪壺不開提哪壺,至于影四,那絕對是誓要将沉默是金原則貫徹到底,口頭禅還是“我沒有意見”的一神人。
聽到褚照的疑惑,剛剛還在鼓動的影四又不說話了。
褚照也就嘀咕那麼一句,嘀咕完,他幹脆看向紀岑:“你覺得我去怎麼樣?”
紀岑莫名其妙:“你既然已經有了考量,又何必問我?”
被大實話怼了滿臉的褚照:“……”
他氣弱地給自己找補:“我這不是想着,機會難得,你也有可能也有自己的想法,想玩一下嘛。”
他本是找補,沒料到紀岑愣了一下,竟然真的思考了起來。
褚照精神一振,立即又慫恿她:“可以借着這時機,在陰間大搖大擺地玩樂的機會可不多,何況這還是救人期間難得的一陣輕松。唱戲很好玩的,真的!我以前不喜歡,現在喜歡得不行!你試一下就知道了!”
紀岑修長素白的指骨間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杆老煙槍,隻一個轉手,那老煙槍就不輕不重敲了一下他的頭。
他“哎喲”一聲,抱住頭。
隻是整個人的心智都不免被那雙似笑非笑的煙墨眸子所攝,心蕩神搖。
岑元子似笑非笑道:“你要想玩,玩就是了。我不攔你。不過影四必須跟在你身邊。”
褚照有些失望:“你不想玩嗎?”
“我又不會,在台下看你表演就好。”紀岑道。
似是提前知道褚照要問你怎麼在台下看他表演,紀岑從袖中取出一張請帖,在他面前晃了晃。
褚照目瞪口呆。
“你……你怎麼拿到的?”
“不難。”紀岑隻簡單說了那麼一句,想到什麼,她又挑起唇角,“我本來還想将你變小放在袖子裡帶進去。不過既然你有辦法混進去,也就免了這一遭麻煩了。”
褚照眼睜睜地:“……”
他,他其實可以接受變小,讓她把他放在袖子裡帶進去的!
不過顯然,岑元子沒了那樣的心思。褚照也隻好痛惜錯過那樣的好機會,嗯……錯過一個進有很大幾率成聖的高人的袖子的機會,可不就是錯過好機會嗎……
褚照情不自禁又看了岑元子一眼,隻見她眼底含笑。他隻覺得心都被燙了一下,頓時不敢再看。
趕緊撇過頭:“影四!你去跟班主說這件事!隐秘一些!”
影四不知道自家大人的臉為什麼突然那麼紅,不過不妨礙他點頭答應下來。
班主很快就明白了褚照的要求,李小玉甚至主動說:“剛好他們點了《貴妃醉酒》那折戲。褚公子對這戲也熟悉,不然《貴妃醉酒》時,褚公子再替我上場一次吧。”
紀岑聽到了這話,饒有興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褚照心想,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演就演了。他們都說他的扮相很美,美到整個洛州轟城而動,也許她看了就會改變想法,也覺得他好看呢……
不對,他到底在想什麼?
褚照皺眉,捏自己臉。執着于讓岑元子親口說自己好看的話,不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标嗎?
所以他在臉熱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