龇牙咧嘴/
痛苦面具/
但是一下馬車,褚縣令又十分有偶像包袱地端起美人病愁的神态。
可把圍觀的大小女郎們心疼壞了,圍在大牢門口外面不肯離去。
“聖人明日召見你。”
張勳德将軍丢下這個消息就大步離開,隻留下褚照待在大牢。
官果然隻有不進牢和無數次進牢這麼兩條路……
褚照憂愁地歎口氣。他隻有一個願望,京上大牢的夥食比青州大牢的夥食好吃。
禦花園。
皇帝從聽到褚照抵達京上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語。
早春的風,帶着料峭的寒氣,吳應年在旁邊小心翼翼地請皇帝保重龍體,莫要在外吹風,以免得了風寒。
這話如今也隻有吳應年敢說,換了任何人,哪怕是皇後、太子,皇帝也隻會龍顔大怒,認為他們覺得自己年老體衰、命不久矣。
将近一月的昏迷,盡管及時将消息封鎖,但那些日子來的人心惶惶,到底讓皇帝的威嚴大打折扣不說,連皇帝的自信心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折。
他逐漸變得不像他以前的樣子,開始靠近喜怒無常,猜疑不定。
吳應年感到皇帝瞥了他一眼,那一瞥天威難測,讓他忍不住繃直了身體。
猝不及防,皇帝神情不明地問:“東宮如何?”
吳應年的心一跳。
常年浸染在宮闱之中,尤其是打小就伺候在聖人身邊,他一直比許多人更加了解皇帝。不敢去想這裡面的含義,他隻是謹慎回答:“東宮……近來,太子與側妃吳氏,似乎不和。”
豈止是似乎不和?
側妃吳含章性格強硬,又比太子大了五歲,這倆人壓根就沒有共同語言!
但是吳應年不會這樣說。
即便他是個身處卑賤的閹人,皇帝一病,他就隻能如風雨打萍那樣飄搖,但是,他也是會記仇的。
想到他被迫在大理寺遭受暗無天日的折磨的時光,吳應年斟酌着又說了一句:“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側妃明知太子年紀尚小,無論如何,也該謙讓着才是。”
“他年紀還小?”皇帝似笑非笑。
吳應年就笑着說:“太子還未及冠,不是小是什麼?”
“他年紀小,不懂。可看看那褚定安……他十五歲——跟他同樣的年紀——可就敢從朕這裡騙銀子!他卻連自個宮内那點事都處理不好!”說到最後,皇帝将袍子重重一甩!
吳應年聽出話裡褚縣令大概在帝心中還是有情分的意思,不過這不是關鍵,關鍵是——
他深吸一口氣,大拇指掐着手心,面上卻誠懇道:“褚大人那是齊老太傅都認定的能臣天分,太子,那是一國儲君。陛下如何将兩者相提并論?褚大人若是知道了,該要稱‘罪臣萬死’了。”
皇帝沒有說話。
顔旬夏接到了宮裡傳遞來的消息,一目十行看完,如釋重負。
“如何了?”程将雪急切道。
“聖人對定安怒氣雖有,但也不是不能降下。”顔旬夏面露幾分輕松,“既然這樣,我們這邊就可以行動了。隻是不要表現的太操之過急。”
程将雪的心一安,她問道:“聽說陛下有诏嘗舒從邊境回來的意思?”
顔旬夏搖了搖頭:“陛下不會這麼做的。邊境那邊,暫且離不了嘗舒。”
程将雪有些憂心,但是她再憂心也沒有辦法。
忽然想到什麼,她道:“東宮那邊送了點東西來,要不要接?”
“接什麼?”顔旬夏語氣不明,“你與側妃私交着倒也罷了,左右有定安當初的情分在。但是東宮……”
顔旬夏冷笑。
他可忘不了當初舉朝攻讦時,東宮在裡面助了多少火。
程将雪擰了一把他腰,怒道:“在我面前裝什麼模樣?什麼叫私交?顔雲琛,你給我說清楚了,什麼叫私交?”
“诶呦痛痛痛,錯了夫人!錯了!”
程将雪氣哼哼坐在椅子上,忍不住道:”我這是為了誰?東宮再怎麼說也是東宮,陛……你不看别的,就看之前,那一個月都是誰在管着這朝中上下?你一直死犟着不肯搭理,算怎麼回事?得罪了人,連累的全家老小都得跟你吃挂落!”
顔旬夏見程将雪當真生了氣,連忙過去哄:”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夫人一片好心,為夫當然知道,剛剛是為夫不知好歹。夫人莫氣。”
又賠笑道:“那就依夫人的意思,收下來?”
“收什麼收?”程将雪翻了個白眼,“收了一次,第二次要不要收?之後要不要回禮?當今還健在呢,就跟東宮來往密切。”
她隻是氣不過他剛剛那樣子,才跟他吵,實際上她也不想跟東宮有關系好嗎?
顔旬夏好笑地看着她,後者被他揶揄的目光看得發臊,忍不住又推了他一把:“得了!你也趕緊去處理公務,我去準備點吃的,給定安送去。可憐見的,在路上那麼一陣,又蹲了大牢,一定瘦脫形了。”
顔旬夏作了個揖,高聲唱喏:“為夫恭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