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在馬路上不斷穿梭着,隻在原地留下一陣疾風和疾馳聲。
車内安靜一片,氛圍堪稱祥和——
一個在安靜開車,一個在安靜睡覺。
楚燼邊開車邊不停地瞟着車内後視鏡,看着鏡中沈則随安靜地閉着眼,長而密的睫毛垂于眼下,一動不動。
憑本态屬性賦予的強大直覺性,楚燼能察覺出沈則随沒有睡着,但楚燼完全沒有拆穿這人的想法,也不打算叫醒這人。
哪怕閉目養神一會兒也好。
有些時候,即便是個體維持着全人類形态的常體态,但當個體本态屬性感官能力越敏感時,往往會影響着常體的情感,而很多人把這種東西稱之為天性。
如果采用過去的那種本态屬性等級劃分制度,通俗來講就是本态屬性越強等級越高,這種天性影響常體的程度也就會越強。
楚燼雙目緊盯着前方的路況,凝眸時目光專注宛若一片不可預測的深海,當這麼一雙眼睛望着别人,總會給人一種被審視的壓迫感。
楚燼不是不想信任别人,但天性中賦有的多疑和警惕讓他無法真正完全信任一個人。
這是他的本性。
而沈則随這個人,又恰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總感覺他現在還在你的面前,下一秒就會從你的眼前憑空消失,不知所蹤,給人一種無法掌握的神秘感,既置身其中又置身事外,怎麼也摸不清這人到底想做什麼。
楚燼邊開車邊在腦海中回想梳理着這幾天的所有案件,這些案件的第一場是有人報案目睹一場非法潛入案,兇手從二十八樓一躍而下,卻無一人目睹,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這一場案件中沈則随作為被害人,他作為出警人。
第二場案件是他在送沈則随去醫院時親眼目睹的一場搶劫案,一個犯案多起的老手選擇搶劫的地點卻是人流湧動、環境封閉的醫院内部,而後搶劫者與被搶劫者先後離奇死亡,死因都是因為同一種物質——甲基苯二質,這一次他與沈則随都是目擊者。
第三場案件有人慘死居民樓中,死前行為離奇詭谲,死狀更是堪稱詭異,而死亡的地點好巧不巧正是沈則随的家門口,這一場沈則随的身份變成了嫌疑人,而楚燼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算作是沈則随的證人。
後面更巧的事又來了,沈則随所住的酒店同一樓層相近房間内又有人離奇死亡,死因與第二場案件十分相似,都是甲基苯二質。
這些案件像是層層密而精細的蛛網,有着完整的框架和支撐,絲絲相扣難分,環環緊密相連,内裡的濕絲則賦予網的彈性與靈活性,讓所有的案件看似獨立但又在某種程度上,是層層剝繭,一環接着一環。
似乎每一場案件都有着一個連接點,将這些案件串聯在一起,猶如老式蒸汽火車連接每節車廂的車鈎。
很顯然,沈則随就是這個連接點。
像這種連環案件裡有一種特定的連接點其實并不奇怪,有些變态殺人狂或是罪犯進行系列性案件本就帶有某種特定的強烈目的性,這個目的就維持着他進行犯罪時的動機。
楚燼作為一個多年老刑警對這種變态殺人狂見得并不算少,其中影響最深的一次就是有一場連環少女失蹤案,罪犯竟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他将他拐來的少女囚禁起來并進行各種殘忍的調教要求她們對他進行絕對服從。
而罪犯犯罪的動機的竟是從小就有一個皇帝夢,他認為自己是古代的皇帝,應當坐擁後宮佳麗三千,這些少女就是他選中的妃子,所以他囚禁了她們,并要求她們對他日日跪拜,日日臣服。
于是這些年齡相仿貌美失蹤的少女就是整場連環案件的連接點。
不過沈則随與這場案件的連接點不同的是,他更像是作為一個引導人,引導着這些案件的發生,引導着這些案件的發現,未知的是主動引導還是被動引導。
這也是無辜與不無辜的交界點了。
前面是一個大轉彎,楚燼将方向盤猛地向右打死,思緒也猛然在腦海裡卡住,剛好停留在一個問題之上——
是選擇相信,還是懷疑?
車輛駛入車庫之中穩穩停在車位之中,而這一次奇怪的是車已經停好了,但是沈則随還是閉目安靜坐在副駕駛上。
楚燼低頭看了看車上的時間,從警局再到交警大隊又開車回來,不知不覺間都快到淩晨一點了。
是該困了——
不知為何,腦海中冒出這個認知的同時楚燼的心裡泛起了一股自己都不知為何的異樣。
楚燼按下安全帶插扣,發出“咔嗒”一聲,這聲音直接驚醒了還在沉睡的人。
沈則随緩緩睜開眼,開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楚燼剛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就發現副駕駛上的人已經醒了,說:“醒了?本來還打算叫你呢,醒了就下車吧,回去再睡。”
說着楚燼又按下了沈則随那邊的安全帶插扣,也把沈則随那邊的安全帶解開了。
楚燼拉開車門,沈則随也緊跟着拉開另一邊車門下了車,剛下車耳邊就響起楚燼低沉的聲音說道:“你要太困的話,行李可以先放在車上不急着搬,明天早上起早點再搬也不遲。”
沈則随沒有絲毫停頓地走向後備箱,淡淡地丢下一句:“我起不來。”
楚燼:“?”
楚燼先是怔了一秒,随後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一下:“行,那就現在搬,我來把東西拿下來。”
楚燼走到後備箱前,将裡面的行李一件件取了下來,由于沈則随行李有些多,後備箱根本放不下,所以隻能将部分行李放到後座位上。
整輛車除了第一排基本都是堆的行李,好好一輛邁巴赫,硬生生被當成了貨拉拉。
要是被楚熠知道自己的車在一天之内不僅被貼了罰單,還被當成了貨拉拉來使估計能當場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