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離開。”
男人絲毫不帶怕,反而朝着莎碧娜的刀尖壓了壓,似乎是笃定她不敢下手。
莎碧娜蹙緊了眉頭,刀尖僵住了,面上冷然,如他所想,莎碧娜确實不敢将這刀尖送進他的胸膛。
倒不是怕了。
隻是這一刀下去,不說這人的身份如何,與瑤迦不想引人注意的初衷始終相悖了。
事情不好鬧大,到時候不好收場。
瑤迦眉頭也跟着擰緊,心中閃過一絲厭惡,手卻伸出,按在莎碧娜的手腕上,示意她将刀刃收回來。
這邊的動靜雖沒有引起全場人的注意,卻還是令周圍的人在意不少,已經有人看了過來。
如果繼續僵持,遲早會引起那眼下萬衆矚目之人的注意。
莎碧娜再不甘心,也隻好,将靈力收回。
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圖洛奇更加得意,嘴角挂起一絲邪笑,“早這麼……”
話語戛然而止。
“撲通”一聲。
他陡然跪下來,面容扭曲,像是承受了什麼巨大的痛楚一般。
瑤迦愣了下,詢問似的眼神看向旁邊的莉莉娅和莎碧娜,小聲問:“你們做的?”
兩人小幅度搖了搖頭。
不是她們,又是誰?
瑤迦正想着,腳步聲愈來愈近,有一道聲音插進來,帶着驚訝,“圖洛奇,你怎麼了?怎麼跪在這裡?”
瑤迦循聲扭頭。
為首的男人穿着華貴,棕色微卷短發,容貌俊朗溫潤,貴氣凜人。
他的身後跟着幾名男子,河境就在其中,依舊是一身玄色滾金邊的法袍,純黑色的卷發藏進了玄色兜帽裡,耳垂上隐隐約約可見兩隻泛着金光的精緻十字耳墜。
面容冷豔。
站在那貴氣逼人的男人身邊,也沒能被比下去多少。
兩股截然不同的風格。
根據這着裝服飾來看,為首的男人應該就是這國家的皇太子殿下,也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男主了。
瑤迦正要收回目光,不經意間對上玄袍男人的一眼,桃花眼潋滟,微微彎了彎,帶了些邪肆的笑意。
更惹眼了。
瑤迦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掩飾性地往下垂了垂眼皮,努力忽略耳根處升騰起來的熱意。
心底裡暗啐不争氣的自己。
人跟着站起身,行了一個淑女禮。
盛宴的主人到場,在場之人無不停下交談,朝着這邊都行了紳士禮或是淑女禮。
本是無人瞥見的角落,一下子受萬衆矚目起來,瑤迦借着大花束的遮掩,微微垂着頭,又有莉莉娅和莎碧娜擋住多餘的視線,倒也不算多引人注意。
圖洛奇就不一樣了。
他依舊跪着,倒不是他不想起來,而是……起不來。
無法,他隻好維持着姿勢,憋屈地,顫着聲音喚了一聲皇太子殿下。
皇太子敷衍地點了點頭,擡腳就要繼續超前走,看着圖洛奇依舊跪着,不得不停下腳步來,“你到底怎麼了?圖洛奇。怎麼還跪着?擋着我的路了。”
這一句話聽着是溫和的,可裡頭的意味卻叫圖洛奇冷汗涔涔,話都說不利索起來,“我……我腿麻了。”
他能說自己因為調戲被邀女賓,而不知被哪個英雄救美的“小人”懲罰跪在此地嗎?
不能。
千言萬語隻能歸咎于一句,“腿麻了”。
憋屈,太憋屈了。
圖洛奇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奇了怪了,這一雙腿真的又軟又麻,他使進了渾身解數,都沒能将自己從地面上挪起來,隻好求救一般看向皇太子。
明明會場有這麼多條道走,皇太子卻偏要選擇這一條,圖洛奇不敢深思,隻好抖抖索索着一張嘴,又道:“對不起,我、我起不來。”
“哈?”
皇太子微微挑了挑眉,有些不耐了,“你是在開玩笑嗎?圖洛奇。”
“沒、沒有。冒犯了您,是我的錯。”圖洛奇想了想,最終十分憋屈開口,“請您叫人,幫幫我。”
皇太子意味深長啊地看了他一眼,擡了擡手。
立刻來了兩個侍從将圖洛奇拉着左右兩胳膊架起來,半是拉半是扯地帶下去。
旁邊人竊竊私語,都發出低低的哄笑聲。
圖洛奇再不敢造次,頭努力往脖頸縮,恨不能在地面上挖個洞,直接鑽進去。
想必之後,他再也不敢随意招惹女孩子,再不敢吊兒郎當了。
瑤迦原以為“請”走圖洛奇,那皇太子多多少少就會注意到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自己。
便也努力地垂着頭,争當旁邊不起眼的花草樹木。
沒想到,腳步聲隻是在她耳旁頓了頓,旋即漸行漸遠。
瑤迦擡頭,隻看到他們挺拔的背影,朝着高台走去。
那裡,裴斯娜盯着泛光的雙眸,晶亮地看着他們,沒有絲毫留意到這邊。
瑤迦不自覺松了口氣,又禁不住想。
剛才,到底是誰幫了她?
但很快,她來不及深思更多,盛宴開始了。
四名帝王相攜而來,後面跟着一身白袍的教皇。
瑤迦躲在巨大花束的後面,透過花束去看那四位帝王,利爾蒂斯的帝王,她見過,自然記得。
除了一個全然面生,其他都是見過的。
她的皇叔就在那些人中間,眼底有隐隐的烏青,面無表情,眸子銳利帶着陰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