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景鶴厲聲打斷他們戰戰兢兢的話,“行動!”
“是!”
無法,他們隻好咬牙,四散開。
喬景鶴坐電梯到二樓,回到原先葛龍在的房間,聽見那鳴笛的聲音,葛龍吓得面色都發青,此時正拔腿往外跑,瞧見喬景鶴來,臉上的緊繃松弛了瞬。
開口就是信任和依賴,“阿鶴,現在怎麼辦?”
喬景鶴當初就是以能打,八面玲珑,又具有威懾力的特質被葛龍看中的。
有喬景鶴在,他自覺能活命的機會又大了些。
“先去甲闆,别留在這裡,我已經叫順子他們去找救生艇了。”
“甲、甲闆?”劉沖鼻青臉腫地瞪眼嚷嚷,“現在警察都來了,去甲闆吃子彈嗎?!”
喬景鶴一頓,擰着眉頭看他,嗤笑,“那你想留在房間吃炮彈也行。”
“什、什麼意思?”
葛龍愕然反問。
喬景鶴沉聲,“賈家早就知道警方要來,或者說,也有可能是賈家朝着警方遞了消息,現在,除了警方,可能還有賈家的轟炸機。”
“轟、轟炸機?!!”
“對。”
喬景鶴聲線冷到極緻,“他們想滅口,并獨吞。”
葛龍瞪着眼,氣得胡子都幾乎飛起來,“他敢!”
可吼完這一聲之後,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了,驚得他發福的面皮都跟着輕顫,“阿、阿鶴,怎麼逃?”
“可以活下來,但從現在開始,得聽我話。”
“好、好。”
葛龍忙不疊點頭,劉沖愕然瞪眼,也說不出來什麼反駁的話,不再擡杠,跟着喬景鶴到了甲闆上。
深秋的天,亮得很晚,此時海面上也是黑漆漆一片。
甲闆上聚了不少人。
賈家人撤了,一些普通的船上打工人還在,個個腳步匆匆,跑到甲闆上,倚着欄杆,朝遠處眺望,看見警船的時候,還很興奮。
瘋狂招手。
兩隻警船剛靠停,警員剛上來,頭頂的直升機轟鳴聲也翩然而至。
一顆炮彈滾着熱氣往船上砸下來。
葛龍吓壞了,扭頭就橫沖直撞地躲,喬景鶴無法,隻能跟着他,幫他擋開一下子撞過來的人。
炮彈砸在甲闆中心,船身劇烈晃蕩,所有人都站不穩。
“趴下!”
喬景鶴爆喝。
葛龍戰戰兢兢照做,剛趴下,另外一枚流彈又飛了過來……
喬景鶴無法,用身子撞開葛龍,将他撞向挂了紅色旗幟的警船方向。
那裡,多的是警員避着炮彈往上爬,這一船上的人,不止有罪惡滔天的毒販,也有悲慘無辜的民衆。
他們不該死,他們也不該。
身體失了控朝着後頭的木階狠狠砸去。
後腦勺劇烈一痛,喬景鶴眼前黑了一下,脹痛貫穿全腦,他幾乎要厥過去。
從地上爬起來都有些吃力。
他狠狠甩了甩頭,又揉上太陽穴,摸到一手的濡濕,攤開,是血。
他愣了一下,很快又回神,耳邊有孩童的哭喊聲。
他扭頭去看,葛龍這個畜生已經安然無恙地滾到了警船上,而與之相反的方向,那孩童的哭喊聲越來越大。
甲闆上的腳步聲紛雜,會遊泳的已經憋不住,直接跳水,其餘的不會水的,慌慌忙忙朝着警船那邊湧,無人管一個跪在一具屍體面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娃娃。
喬景鶴邁開腿就朝着那哭聲走去,腳步略有些不穩。
等他走近,才看到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娃。
紮着兩個小麻花辮,上頭的小鸢尾花随着風一晃一晃的,一扭頭,鼻涕水并着淚,臉蛋髒兮兮的,兩隻小手緊抓在身前無聲無息的女人屍體上。
滿手的血。
他愣了瞬。
又回過神。
絲毫沒有猶豫,三兩步把小女娃抱起來,女娃不肯松手,“媽媽……”
他起不了聲,這時候時間已經不容許他耽擱,直升機呼嘯着在頂上盤旋,不知什麼時候還會落下第二波流彈,可他還是依舊耐心地哄,“先跟叔叔走,好不好?你不走,媽媽會很難過的。”
女娃眨巴眨巴着眼,葡萄一般的眼睛裡都是淚花,“可是媽媽也會疼。”
“但如果寶寶痛,媽媽會更痛。叔叔把你送去警察叔叔那邊,再回來救你媽媽,好不好?”
女孩似乎像聽懂了,松了手,手緊緊攥着他的手臂,哭着腔倔強咬字,“那叔叔你别丢下我媽媽……”
“好。”
他咬音堅定,似乎定下承諾。
然而在他抱着女娃剛起身的那一瞬,另外一顆流彈飛了過來。
喬景鶴抱着女娃連忙往旁邊一跳,堪堪避開,卻被沖擊的熱浪一卷,朝着與警船相反的方向砸去,無法,他隻好在身子往下滾的時間,朝着從側面飛奔而來的警員,将孩子使盡全力抛出去……
女娃安然落入警員懷裡,他松了口氣,渾身的力氣驟失,身子滾進黑沉的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