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話音未落,王子涵費力地一翻身,喪喪地從地上爬起來,瞪着個死魚眼,“唉,不跟你們說了。”
燕扶楹一時感到好笑,挑眉,“怎了?”
王子涵低頭,兩手并用,上下上下拍打着衣衫,好讓灰塵落下去,“我還要早點去那裡,一個人在荒郊野外去哪過夜?别到時候去地府了,閻王爺問起來還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也不磨叽,爬起來後拿上包袱轉身就走,還不回頭地擺擺手,看起來相當灑脫。
紅螺原本是看着她走,結果隻是一個晃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消失在熱鬧的人群裡。
她踮起腳,想仔細分辨,卻還是敗下陣來,轉頭看向燕扶楹,“那我們現在走嗎?”
燕扶楹把面具戴到臉上,正了正位置,防止被曬到,“嗯,早去早到。”
她們去的這座院落坐落于郊外,雖然離城市不算遠,但是平日裡沒什麼人經過。
院子常年無人打掃,磚瓦上蒙了灰,房檐間被蜘蛛據為己有,建了不少蜘蛛網,可以看出其外面的破敗。
有些褪色黯淡的大紅色漆門上着鎖,像是很久沒人動了。
燕扶楹上手去摸,撚了撚手指,卻發現鎖倒是新的,感覺有些詭異。
這裡都沒人打掃,怎麼會有人換鎖?
燕扶楹皺着眉,摩挲着鎖光滑的表面,到底還是把鎖放下去找鑰匙。
她一開始還在門口摸索了半天,把母親教給她藏鑰匙的方法用了個遍。
最後她才确定這鑰匙就是頭上的簪子。
燕扶楹把頭上的簪子拔下來,兩手一擰,赫然露出了鑰匙部分。
她拿着這鑰匙往鎖孔裡一插,再一擰,鎖自然脫落下來,落在了燕扶楹的手心裡。
燕扶楹低頭看着手裡的鎖,颠了颠,最後握住它,嘟囔一聲:“藏的還挺緊。”
紅螺上前,兩手握住門扣,往前一推,卻明顯感覺被卡住了,沒有立即打開門扉。
或許由于許久未開,門有些硬澀。
燕扶楹順手幫了一把,在紅螺身邊伸手一起推。
常年沒有人住在這裡,沒有人打掃,又是建在荒外,等到周邊的野樹葉子落了,秋風一吹,就這麼卷進小院裡,落滿了一地。
燕扶楹擡腳跨進門檻,好奇地走到水缸邊,斜着身子看着泥濘發黑的缸壁,裡面還盛着經年積累,已經腐爛的樹葉。
“……我的老天爺啊。”
她還聞到了難以言喻的味道,被熏得腦袋後仰,後退了幾步,腳底抹油離開水缸旁。
“咳咳、咳!”那邊的紅螺一打開主房的門,被灰塵嗆得一激靈,不住地彎腰咳嗽,淚花都咳出來了,眼前一片水霧模糊。
她趕緊用手帕捂住口鼻,攥緊袖口向面前的空氣中甩了甩,試圖撲開揚起的灰塵。
燕扶楹本想過來找她,見狀停步,擡了擡秀眉,轉身把一塊破布找來。
她迎着風,屏住呼吸,兩手翹成蘭花指,食指拇指捏住布的一角,用力抖了抖。
塵土嘩啦一下傾斜而下,塵土飛揚,能在陽光裡看見紛紛揚揚的塵埃,像是随風而起的蒲公英的種子,四散開來。
燕扶楹本身也沒有什麼身份架子,穿上自帶的圍裙,就拿着破布開始擦,和過年大掃除似的。
她們也不算毫無準備,還帶了雞毛撣子方便清掃櫃頂。
紅螺拿着雞毛撣子把櫃子裡裡外外掃了一遍,還舉起來,踩着凳子,用頂端部分打破蜘蛛網的中心,轉了幾圈,把蜘蛛網徹底纏在上面揪下來。
半晌,她又嫌不趁手,皺着細眉,一手拿着雞毛撣子,離開了主屋,嫌棄地邊走邊抖。
她每路過一個房間,打開門,探頭探腦地大緻略了一遍,想去放雜物的房間找掃帚之類的東西。
燕扶楹則是按着抹布,從床的側面擦起,遇到有木雕紋路的地方停下來,蹲下來,手指頭壓着抹布,慢慢摳出來灰塵,露出它原本的模樣。
那些刻花很複雜,一層連着一層,鳥獸栩栩如生,能看出來原主人非富即貴,且身份不低。
燕扶楹腿都蹲麻了,她歎了口氣,把抹布拿起,折過來換了一個面,草草把剩下的部分擦擦,不再執着于擦幹淨。
她決定先放棄側面,把床上方擦擦。
床上的床褥已經被收走,燕扶楹伸手挨個掃過,提溜起抹布間,灰塵落到了地上。
她隔着布,麻利地擦了一遍,卻在撫到床頭部分時,頓住了。
燕扶楹感受到一絲不一樣的觸感,順着紋路摸去,她終于确定了。
那是一條直線縫隙。
可床上本不該有縫隙的。
燕扶楹納悶的站直腰,用手背把額頭上的汗抹去,把布随手扔在桌上,沒空注意布從光滑桌面上略過,滑落下去。
她把那一塊摸索一遍,細細地去感受手下。
如她所料,摸到了微微凸起的部分。
燕扶楹猶豫地按下,聽見細微的“咔嚓”一聲,發現木床上枕頭位置彈出了活木闆。
把木闆掀開,下面又是一個木匣子。
燕扶楹拿起它,粗略打量。
确定和老師家的盒子做工差不多,而且鎖扣都是一樣的。
不出意料,應該鑰匙還是母親留下的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