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楹卻不知道這些東西,看着幾步之外的孟如玺沒來由地想笑。
她發覺孟如玺确實是真的怕蟲子,而這件事和他平日死要面子喝藥簡直一個模子出來的。
燕扶楹從那迷惑性極強的貴公子形象下咂摸出點不同的性情來,愈發想笑。
但是她又顧及孟如玺的顔面,怕這家夥惱羞成怒,強硬壓下上揚的唇角。
燕扶楹清咳一聲,安慰他道:“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也有怕的東西,我小時候覺得蠶白白胖胖的很可怕。”
不過她吃過母親親手做的炸蠶蛹後,從此心心念念,覺得蠶也不過如此,還經常虎視眈眈扒拉着蠶蛹,鬧着要炸着吃。
孟如玺不知道後續,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認同,但是還是沒動。
燕扶楹看了眼手裡的螞蚱,覺得它長得好歹也算清秀,向孟如玺提議道:“你可以試試摸摸它。”
“或者隻看看它。”燕扶楹說話後退一步台階,給他留下更大的選擇空間。
“……”孟如玺還是有些抗拒,不說話也不動,抿嘴看着燕扶楹。
燕扶楹心知沒戲,歎了口氣,無奈說道:“好吧好吧。”
她把螞蚱往更遠處的草地裡撒手一扔,拍拍手,直起腰看向孟如玺。
孟如玺看她扔了,這才慢慢走過來。
燕扶楹沖他笑笑,跑過去把他一把拽過來,對那盆金色長壽花一揚下巴,“來,先搬回去,等會兒被别人搶了就不行了。”
孟如玺把長袖挽起來,拎着瓷盆一角,把它拎起來。
燕扶楹也不費勁,拽着他的另一側衣袖,就打算把他拉走先回家。
燕扶楹身後攤主還在那裡打趣,“哎呦,看這小姑娘多好,眼光好,還知道心疼你。”
孟如玺跟在她身邊,手裡掂着花,掙紮了一下,說:“謝謝你。”
“沒事沒事,大家都有害怕的東西,我能理解。”燕扶楹寬慰他說道。
“嗯,”孟如玺聞着懷裡長壽花淺淡的花香,心情也随之變好,“那你呢?”
燕扶楹有些意外,扭頭看了他一眼,确認道:“我?”
“對。”
“我想想啊……”
孟如玺也不催她,反正這裡離孟家還有一段路,讓她慢慢想。
過了有一會兒,燕扶楹才說:“應該怕孤獨吧。”
孟如玺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身邊很多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沒有固定留下來的人。”燕扶楹歎了口氣,有些感慨,“我還是想要有人陪我的。”
孟如玺出聲詢問道:“紅螺不是能永遠在你身邊嗎?”
燕扶楹搖了搖頭,:“不,她也會離開我嫁人為妻。”
孟如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垂眸看着她的頭頂,卻突然想起了她的前世,她的前世也是幾多悲歡相交。
如果人多有悲歡離合,那我身為妖,能長久看着她,留在她身邊吧。
孟家雖然今年低調了些,但是排面還是聲勢浩大,錦繡绫羅挂滿了紅木柱,一段連着一段,帶着流蘇長長垂落于地面。
燕扶楹雖然不是負責宴會的,但是也需要接客迎賓,一天下來也累得夠嗆,飯都沒好好吃幾口。
禮盡客歡,管家唰唰記禮,算盤撥得啪啪響,觥籌交錯後的殘羹冷炙随意擺在桌上,等着侍女們收拾。
燕扶楹才在床榻坐幾分鐘,正休息,發覺耳邊少了一個珍珠耳墜。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捶捶腿,無奈起身尋找,打算去小院裡看看有沒有,但是今晚無月,珍珠也不起眼。
哪怕燕扶楹提着燈也看不清樹,更别提找耳墜了。
正在她尋找時,一聲細微的貓叫傳進她的耳朵。
哪來的野貓?
燕扶楹心裡嘀咕,直起身,拎着提燈就要過去看。
那黑貓專門挑了個好地方,端坐在小院裡的石桌上,燕扶楹尋過去時,它也不躲。
燕扶楹趁着光,看見它嘴裡一個東西正在閃光。
不用說,那赫然就是她的耳墜。
她伸手去拿,黑貓卻靈巧躲開了,一躍而下,優雅地抖着貓尾,一步一步地往一個地方走去。
燕扶楹也摸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但是看它也沒有什麼惡意,隻能跟着這隻奇怪的貓。
這貓對庭院似乎相當熟悉,左轉右轉,繞過了幾處房屋,最終停在一處明燈的屋外,靜靜端坐着。
燕扶楹彎下腰,從它的牙齒裡拿出來了耳墜,卻聽見屋内有人聲突然響起。
“你怎麼又在請客不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