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聽師父提了一嘴小師妹來過這裡,就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燕扶楹問道:“那你找到什麼了嗎?”
“陸夫人說十年前她曾經來過,還不要錢就指點了他們陸家的氣運,不過沒多久就走了。”
燕扶楹緩緩點頭,“這樣啊。”
聽起來這不知來處的女道士還挺好心的,免費指點了他們家。
她想到此處,心念一動,想起了之前去祖父那裡時,他曾經提到過一個同樣好心又年輕的女道士。
說是當時隻有八歲大的燕扶楹長燒不退,奄奄一息,那個人和另一個男子突然上門,還幫母親尋了個住所,幫忙照顧了她三個月,直至病退。
那女道的朋友有一副好心腸,見她們可憐把那座房子留給了她們母女住,好有個容身之所。
那對不知是誰送的手镯也是那時候取下來的,因為女道說桃木小女孩壓不住才會生病,從此便一直放在床頭匣子裡,被母親收着。
同樣是女道士,而且出現的時間地點也差不多,都是在十年前,真的很難不讓人聯想起來。
燕扶楹伸手拽了下王子涵的衣袖邊,引來了她的注目,“你那師妹有什麼特點嗎?”
王子涵一擡眉,有些困惑地遲疑張口說:“特點……”
可她話音還未落,竹屋外便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門外前來傳話的侍女放下手,禮貌道:“王道長,夫人請您去書房一叙。”
王子涵的言語一時間被打斷,便沒再說師妹的特點,回應侍女道:“好。”
她扭頭對燕扶楹說:“那我們等會兒聊。”
燕扶楹卻說:“我也去看看,正巧還沒來得及正式拜訪這位夫人。”
“嗯,也行。”王子涵沉吟片刻,但是最終沒有拒絕。
王子涵走在前面,燕扶楹跟在身邊,規矩有禮的侍女統一穿着衣裳,整齊侯在旁邊,彎腰為她們攏開青色紗布門簾,疏開一條路通往書房。
紀玉蘭坐在雕花書椅上,不言語,淺淺阖着眼睛,後靠在椅背上。
陸枝則是站在她書案右邊,安靜地垂眸幫她加水研墨,将墨色均勻散開,蓄在硯台中心。
燕扶楹一進書房,還未見人,就遠遠嗅到了一股熏香,内斂柔和,随着她腳步的靠近而愈發濃烈,卻并不讓人暈眩。
紀玉蘭聽到了下人的通報聲,緩緩掀開眼皮,深吸一口氣,從靠背離開,坐直了身體。
“你來了。”
她颔首移目,卻看見了跟在後面進來的燕扶楹,給身邊人使了個眼色,讓其他人把方凳再搬來一個,“請坐吧。”
燕扶楹笑着坐下,問候了紀玉蘭,簡單寒暄兩句。
其實這次紀玉蘭喊王子涵過來也是為了一樣的事情,把頭七的事情安排安排,細節和她說一聲。
雖然旁邊有燕扶楹,可這也算不上什麼避人的事情,紀玉蘭看她沒有什麼要走的迹象,幹脆就說了出來。
楠木香幾上的銅香爐緩緩吐着白煙,檀木裹着桂花香慢燃,暖香流淌在起伏的山型香爐,仿若一條真正的牛乳河蜿蜒在山脈中。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紀玉蘭講得口幹舌燥,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眼角的細紋在手下輕扯着,露出了她的疲憊。
“我有些累了,失陪了。”紀玉蘭歎了口氣,懷着歉意向兩位客人道歉。
王子涵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您身體為重。”
燕扶楹也跟着表示諒解,“對,您切不要憂思過重了,還有孩子呢,租金的事還可以緩緩。”
“多謝二位了。”紀玉蘭勉強笑笑,走了幾步,靠近一直未發一言的陸枝,低聲說:“你和客人聊會兒,我先走了。”
“是,母親。”
等紀玉蘭走後,燕扶楹和王子涵也不知道找什麼話題和陸枝聊天,面面相觑,一時之間有些冷場。
陸枝岔開沉甸甸的喪事,抛出了個新話題,詢問道:“後花園的丹桂來了,不知二位是否願意賞臉去逛逛?”
燕扶楹微笑着應下:“那真是相當好的事情。”
正值金秋時節,桂花沉沉地綴在枝葉間,一撮一撮的丹桂緊緊連在一起,好似田間麥穗飽滿的金粒,香氣隔着距離也能聞到,馥郁撲人。
她們來的不巧,正好撞見了另一個已經來了多時的人,他正揪着枝頭采桂花。
本來桂花這種零碎的東西是該握着樹幹搖下來的,搖出來一場葉子夾着碎花的雨,可他偏要選擇麻煩的方式,自己慢慢攀着細枝條摘下來,放在鋪了藍布的筐子裡。
燕扶楹不認識他,停在原地看着,而陸枝已經上前和他打招呼了。
王子涵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靠近疑惑的燕扶楹,用胳膊肘戳了戳她的腰,一擡下巴,解釋道:“那就是我跟你說的小少爺陸天福。”
“雖然有九歲,但是他是個癡兒,不太認人,不過好歹對他的長輩還挺尊重的,乖乖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