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種事在圈裡不少見,時雨還是小小驚訝了一把。她飛速思考一番,溫和說:“多謝林先生好意。林先生初來北京,比我更需要幫助才對。我和我先生都很樂意幫忙,也希望能和貴司多多合作。”
……
一頓飯吃得時雨身心俱疲。她暗下判定,林琛道德底線略低,不能交往過深,以後還是公事公辦吧。
吃完飯已經是晚上九點鐘,林琛執意要送時雨回家,時雨站在喜來樓門前,說自家司機很快就到。
你來我往間,時雨突然被人往後拉拽,陷入熟悉懷抱裡。
陳啟今天穿長風衣,打開能給時雨擋風。時雨轉頭看他,蓦然撞進一雙盛着怒意的丹鳳眼。
臉是真好看,情緒也是真不穩定。
陳啟定了定心神,剛才的怒火一下全熄滅了似的,再開口,已經是溫情脈脈的語氣:“抱歉啊濛濛,跟朋友聊天沒注意看手機,差點耽誤接你回家。”
林琛疑惑:“時小姐不是說司機來接嗎?”
陳啟說:“就是我,時雨的專屬司機,有問題嗎?”
林琛笑了:“原來如此。時小姐有人接我就放心了,告辭,有空再約。”
陳啟扯起嘴角笑:“有空來家裡坐坐,我和濛濛一起招待您。”
話裡幾乎都是刻意标高亮的重點,家裡,意即他們住在一起,我和濛濛,顯而易見的親昵。
時雨聽得想笑,直到上了車,唇角還噙着笑意,安全帶忘了系。
陳啟探身過來給她系安全帶,系好了依然懸在她身上,沒退回去。
“粵菜好吃嗎?”糾結半天,陳啟無波無瀾地問出這一句。
時雨說:“很好。”
陳啟的視線落在她嘴唇,慢慢地靠近。這時,迎面而來的車突然鳴笛,把柔軟的心重新攥緊。
“我送你回家。”陳啟說話舌頭打結,京腔都沒了。
時雨問:“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和林琛吃飯?”
陳啟:“跟未來的合作夥伴聯系感情,我理解。”
時雨:“我突然發現他不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如果确實有必要合作,我想讓團隊去跟他談。”
陳啟:“哦。”
時雨:“我答應和他吃飯,是因為他在喜來樓有預約,這個酒樓不容易約到。”
陳啟:“不用解釋太多,你沒有義務。”
話說得冷冰冰,陳啟卻不得不承認,他被時雨的解釋安慰了。即使這個約飯理由在他看來還是很牽強,但至少時雨願意解釋,總比什麼都不說的好。
時雨疲憊地把臉埋進衣領裡,沒有再說話。主駕駛座上的人沉默開車,在路上堵得有些煩躁。
車裡很悶,時雨打開車窗,漏進一絲涼意。
陳啟忽然問:“你給我發的郵件,是什麼意思?”
說出這句話已經用盡陳啟半生的勇氣,誰知時雨懵然:“郵件?你說那行字母麼,手誤亂碼而已。”
陳啟猛地握緊方向盤,車身晃了一下。
時雨問:“難道你一直在猜……”
“沒有,”陳啟打斷她,“我隻是覺得奇怪,而已。”
時雨擔心話題會拐到三年前的分手理由,沒有繼續追問。車裡再次安靜下來,靜得陳啟心亂,以為她對自己無話可聊。
“這個月還有宴會要去,”陳啟生硬地起話頭,“展朔和江雪的訂婚宴,我得出席。”
展朔就是周展宇的大哥,要娶的人是時雨的朋友江雪。
這一圈人誰跟誰都有點聯系,有些聯系是孽緣。
“我也好久沒見阿雪了,”時雨翻着日曆,“還有佳楷的生日在這個月中,他肯定要大辦,你……”
“我陪你去,”陳啟脫口而出又馬上解釋,“我是說,這種場合我應該陪你出席。”
雖說陳啟出現就是給闫佳楷添堵,可木已成舟,他遲早得習慣時雨身邊站着另一個男人。
時雨考慮一會兒,決定給闫佳楷一個緩沖空間。
“不了,佳楷說要出海,十二号那天你應該還沒忙完,我自己去就行。”
陳啟心口一窒,熟悉的無措感又向他襲來。
他想質問,想說“我一定陪你去”,臨了咬緊牙關,假裝淡然說:“好。”
車子開進院的時候,下屬剛好打來電話,陳啟打開免提。
“老大,警方認為我們提供的情況說明無誤,實驗室沒有危化品。根據現場勘驗,不排除有人為縱火的可能性。”
“人為?”
“是的,人為。”
陳啟說:“知道了,麻煩你再盯一下。”
電話挂斷,時雨問:“你還要加班嗎?”
陳啟剛在喜來樓見完供應官,出門接到時雨,回頭又要馬不停蹄地趕去通州。這幾天,他根本沒休息過。
“可能要過去一趟,”陳啟把車裡備好的保溫飯盒遞給時雨,“請客吃飯打包的剩菜,你幫我吃了吧。”
時雨倏而失笑:“陳二少請客吃飯,竟然還帶走剩菜?”
陳啟偏過臉來看她,眼神淡漠:“珍惜糧食,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