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安撫地抱抱他:“好。”
九點整,兩人收拾好出門。孟安琪親自開車接他們,車上備了兩杯咖啡,都不含牛奶。
醫院病房是一個套間,這時外廳坐着孟英的父母,一見時雨就迎上前來,謝她幫忙聯系華森研究所。
舅父說:“聽聞林家三少剛收購華森不久,我們出高價購買試驗名額,他卻說不符合州法規,拿不到用藥資格,還好有你啊。”
時雨直接說:“林琛為人不行,日後有生意上的往來,舅父要多加小心。”
舅父問:“他為難你了?”
舅母看到陳啟臉上有傷,着急問:“怎麼回事,阿啟被人打了?”
陳啟說:“我沒事,就一點小摩擦而已。”
舅父怒上心頭:“這個林琛真是沒教訓,林家怎麼養的,等我去打個電話。”
林家老一輩都還在,就怕林琛大權在握,已經不聽教訓了。
時雨和陳啟走進卧室,陪剛醒來的孟英聊天。
“其實不用這麼多人陪啊,”孟英笑起來露出小虎牙,“既然回來了,不如帶姐夫去看阿爺,還有阿嫲也在家等你。”
時雨把咖啡遞給他,淡笑說:“陪你一陣就去看阿嫲,順便同阿爺講下,我要結婚啦。”
孟英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厚厚的紅包:“紅封包提前給你呀。”
時雨拒絕:“婚期還遠,你要快點好起來,親自去上禮。”
孟英隻好收回紅包,病中沒什麼氣勢,但很嚴肅地對陳啟說:“姐夫,你要對我表姐好。”
陳啟說:“我保證。”
“表姐住院的時候你都不在,她又要治療又要想你,好辛苦的。”
“想我?”
時雨及時打斷這個話題:“阿英,不要說了。”
孟英惋惜地笑了一笑。
探病待到中午,孟家的車來接時雨。時雨起身,揉亂孟英的頭發:“好好養病,明天再來看你。”
電梯下行時,陳啟站在時雨身後,回想着時雨溫溫柔柔對待孟英的樣子,心裡忍不住吃味。
這是不對的。孟英是時雨的親表弟,又是病人,時雨關心他是很正常的事。
陳啟一遍遍勸說自己,吃這種飛醋是不對的。
可他就是勸不好。
車門關上,時雨坐在陳啟身邊,發覺他悶悶不樂,正低着頭飛速打字,手機頁面是和周展宇的聊天。
陳啟:吃孟英的醋正常嗎?
周展宇:明知故問,不正常。
陳啟:我要是說出來,時雨肯定煩我。
周展宇:所以你别說了。
時雨突然在陳啟耳邊喊他:“阿啟。”
他把手機反扣過來,偏頭說:“嗯?”
時雨半邊身體靠在他身上,聲音放輕:“我不煩你。”
他終于擁有時雨的最高等級特權,可以無條件犯幼稚病。這樣一來他反而不想犯病,一心覺得時雨太好了,我太壞了。
“我們做個約定,”陳啟同樣壓低聲音說話,“以後你對别人有什麼親昵的舉動,要三倍還給我。”
時雨:“我對别人沒什麼可親昵的。”
陳啟:“判斷的尺度不一樣,以我為準。”
時雨:“霸王條款。”
陳啟咬她耳朵,沉聲命令:“弄亂我的頭發,用你的手。”
像有電流穿過身體,時雨打了個顫。
原來陳啟在意的是這個動作。明明以前很嫌棄,說時雨摸他的頭像撸狗毛,卻偷偷惦記。
時雨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把剛才立下的承諾推翻。
“阿啟,我覺得,你還是……”
有一點過分了。
陳啟不愛聽的話不讓時雨說,他牽起時雨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腦袋上。
時雨好笑地揉了一把,再親他耳垂。
“不能弄亂,一會兒還得見外婆呢,我們的外婆。”
—
時雨的外婆生了二女一男,大女兒早年移民英國,二兒子是孟英的父親,小女兒遠嫁北京。
孟老夫婦疼愛孟溆林,對時雨也就格外看重。
小時候,時雨長住港島,時常被人錯叫為“孟小姐”,孟家人都不反駁。
時雨回京那天,外婆很難過,一人坐在陽台看轎車慢慢開走,哭紅了眼睛。
上次回來是半年前,時雨病剛好,拖着虛弱的身體看望外婆,給外公掃墓。
外婆心疼她,即使不舍得,也催她回美國繼續療養。
前後相隔才這麼幾個月時間,孟英也病了,外婆肯定很着急。
車子駛入孟家庭院,時雨提醒陳啟:“阿嫲是阿嫲,我不叫姥姥也不叫外婆的。”
陳啟說:“我知道。”
時雨突然想到什麼,左右看了一看,沒找到能綁頭發的東西。視線所及之處,隻有陳啟戴的黑色手繩可用。
“手繩借我一下,我阿嫲說,披着頭發見老人是奔喪。”
她三兩下把手繩扒下來,拿在手裡越看越眼熟。這是她高中無聊時編的,編完就随手扔桌洞裡,并沒有送給陳啟。
但不妨礙陳啟把它撿走,珍而重之地留在身邊很多年。
“别看了,是你編的。”陳啟索性承認。
時雨聽完直笑:“陳啟同學,你到底收藏多少我的東西?”
車在噴泉雕像旁停穩,陳啟漫不經意地側過臉,在時雨頸間淺淺落下一個吻。
“我收藏了最寶貴的一件,别的都是點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