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上前握住她的手,寬慰道:“我親自去接,更放心些。”
外婆拗不過時雨,勉強同意了。
司機把車開到門前,前後各有三輛保镖車,一應的黑色寶馬。
時雨上車,不知為何有種壓抑的窒息感。陳啟牽着她的手,沒多久就握到一手的冷汗。
車子開出庭院,下山頂路,穿海底隧道,往機場方向走。出隧道不到兩公裡,兩側車流變少了,路邊的燈光拉長成光帶。
陳啟坐在時雨左側,看向時雨的時候,餘光瞥向右邊車窗外,瞳孔猛地緊縮。
時雨尚來不及反應,陳啟已經側身蓋在她身上,雙手緊緊護住她的頭和頸,身軀自成護甲。
刺耳的車輪摩擦聲傳來,像死神鐮刀劃破時空屏障。
車緊急刹停,時雨往前撞去,額頭重重地磕到一堵“牆”。陳啟悶哼一聲,胸口和後腦勺同時劇痛,抱緊時雨的手卻沒松一下。
“别睜眼,”陳啟咬牙說,“保持清醒,不要睜眼。”
時雨輕微暈血,而此時陳啟已經在流血。
“發生什麼了?”她問。
司機說:“有一輛車從右側方撞過來,明哥的車在我們後面,加速超車撞了他。小姐,我先載你離開現場,剩下的事明哥會處理。”
時雨叮囑:“多派幾個人去機場接藥。”
司機應下:“明白。”
對講機裡響起阿明的聲音:“小姐有沒有事?”
時雨說:“我沒事。”
阿明松了一口氣:“請小姐先回家,有醫生在家裡等候。接藥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另派人去機場。”
時雨被陳啟摟在懷裡,手掌遮着眼睛,什麼都看不見。聽完阿明的話,她驚疑不定,壓着顫抖說:“那就有勞你了。”
車子轉頭往孟宅開,時雨擡手握陳啟手腕,想挪開他的手掌。
陳啟還是不讓:“到家再說。”
時雨問:“你是不是受傷了?”
陳啟不答,維持着捂她眼睛的動作,低下頭吻她緊抿的唇。
“讓我看你的傷,”時雨在陳啟懷裡掙動,“就看一眼,不會暈倒。”
陳啟一把扣住時雨的後頸,讓她把下巴擱在自己肩上,隻能看到座椅的椅背。
“皮外傷,”陳啟溫聲說,“别亂動了,怎麼跟個兔子似的按不住。”
時雨不動了,雙手鑽進西服外套裡,摟住陳啟的腰。
陳啟說:“寶貝兒,你覺不覺得這車禍似曾相識啊。”
像極了時雨和餘筱姗去接江雪那一次。幕後主使者不屑于隐藏身份,時雨連猜都不用猜。
“他昨天說要娶我,晚上就要撞死我,是什麼意思?”
“我倒不覺得他想要你的命,剛才車過來的時候速度不快。你兩次都躲過,不是巧合。”
“所以,這是一種威脅?”
“差不多。”
時雨頓時汗毛倒豎,肩膀縮了縮,在陳啟懷裡當鴕鳥。
“他真的喜歡我嗎?喜歡我哪一點,我改。”
陳啟佩服她這種情況下還能說兩句玩笑話,不像他已經快要氣死了,腦子飛速運轉着,設想一百種把林琛送進監獄的方法。
“改什麼?你哪一點都好,都招人喜歡。他隻是想得到你,不是喜歡,别平白侮辱了喜歡這兩個字。”
時雨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去招惹這個瘋子了。裝得人模狗樣的,原來是這麼個不擇手段的渣滓。
“我沒怎麼給他機會,”時雨底氣不足地說,“你這會兒,不會又在受害者有罪論吧?”
陳啟氣笑:“我在你眼裡的形象就這樣?”
時雨:“你有前科。”
陳啟:“你才是……算了,我沒想着那些。畢竟誰也預料不到,相親不成會被追着玩碰碰車。”
時雨啞然,陳啟思索一番說:“幸好闫佳楷不是這樣的人,不然我都不知道死幾回了。”
想到陳啟以前那些幼稚的挑釁行為,時雨深以為然:“那你就對阿楷好一點嘛,好歹朋友一場。”
陳啟翻臉無情:“不要,他随時準備搶我老婆,我憑什麼對他好一點?”
“老婆”兩個字毫無阻礙地從他口中說出來,時雨愣了下,臉頰悄然發熱。
“憑他曾經背你上下樓,”時雨糾結片刻,終究是知恩圖報的心戰勝戀愛腦,“其實他不讨厭你,隻是怕傷心,索性眼不見為淨。之前我跟你分手,他還說我對你太殘忍了。”
陳啟:“那他也沒有來告訴我你生病的實情,你們一起騙我,合着隻有我是外人。”
時雨:“對不起……是我不讓他說,他也跟我反抗過。”
陳啟:“這不就完事了。他把時雨放心上,兄弟放腳下,我也一樣。”
時雨:“……”
好像有點道理。
時雨把話繞回去:“搶不走的。”
陳啟:“嗯?”
時雨很小聲:“你老婆,誰都搶不走的。”
“噼裡啪啦”,陳啟的眼前開始放煙花。刹那間什麼怨念與恨意都消失,他隻想笑,感恩這個世界偏生寵愛他。
時間緩慢流淌,他足足愣住三分鐘,久到時雨偷偷睜開眼睛,看到他鬓邊流下的鮮血。
“阿啟,血!”
陳啟思緒回籠,肩頭被重重一砸,時雨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