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的字有些許潦草，還有拉劃的痕迹，看起來像是張草稿紙，一點也不正式。

秦醉靠近了尚言，借着身高差低頭瞥着紙上的信息，注意力卻不時留戀在餘光那溫和的面頰上。也是，這種基地之間的談判，交給尚言或姚格都可以，他其實并不用花多少心神。

不得不說，很多時候，看比聽要能更快地獲取關鍵信息，對于那些比較嚴謹的人而言，也更容易關注到一些細節。

“……原來如此。”尚言低聲歎了一句，眼中閃過幾分煩躁。敏銳注意到這一點的秦醉接過那張紙又看了一眼，嗤笑一聲：“這時候想起來合作了。”

而疑似被嘲諷的某人無奈地笑了笑：“也隻有這種時候，人類才願意合作嘛。”

除了開頭那些冗長的官方客套的說辭，紙上的大部分内容都很直白，也隻有看了這張紙，他們才明白為什麼今天會談的地方會在一個機密的檔案室内。

纖白的手指從秦醉的大手中奪回了這張紙，尚言沒有再理會屋裡的其他兩人，而是直接對照着紙上列舉的編号在架子間找了起來。

G-03-715号，《異種活躍周期相關檔案》

G-11-034号，《生物異化範圍及強度預測研究》

H-27-666号，《星鬥計劃17期失敗報告》

A-14-183号，《有關基準道德線對地區幸存率影響的相關猜想》

A-01-001号，《中央實驗室人類潛能激發計劃綱要（初版）》

……

随着紙上的解釋，列舉了不少的檔案資料以輔助證明，這讓尚言他們對于如今人類有關異能異種的相關研究進度有了一個比較明确的認知。

根據泛七的解釋，預計不久後可能會迎來異種大範圍的活躍期，其強度與370年的那場異種大暴亂想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不過，或許是與其繼承了當初中央實驗室的研究資料有關，泛七一直以來的研究重心都在于人類本身，對于異種并沒有特别多的關注。真正最了解如今絕大部分種類的異種的，是中央基地。

據聞，中央基地研究中心的負責人是個性格古怪的女孩兒，與中央基地的其他高層并不交好。但就是這個人，掌握了大量的研究資料與成果。

秦醉默默看了會兒不停翻找證明檔案的尚言，終于将視線移回到看似老老實實的費首領身上。他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地問：“你們怎麼就确定，中央基地會看在我的份兒上，與泛七徹底合作？”

這次提出的合作，可不是之前幾個基地聯合去剿滅[美夢]的那種，而是徹底的資源共享、融合發展、聯合對敵。

這在亂世以來，從未有兩個基地能真正實現這種信任，莫不是各自留了好幾手，欲進又欲退的。

“我倒是不确定，但他們說行。”不能忙碌于實驗，費七閑着也是閑着，慢悠悠解釋着，“在[美夢]隕落之前，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美夢]隻和中央基地交好，至于我這沒人關注的泛七，與你們也隻是暗自中有些許聯系罷了。”

懶懶散散坐在地上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胡茬，眼神明亮。

“而在[美夢]隕落之後，傳聞中的暴君不僅沒死，反而去中央基地遊覽了一趟。完好無損啊……你說，萬德怎麼就沒那麼好運呢。”

最後幾個字，他聲音壓得低，透着一股高深勁兒。

但事實上，這些話背後的推測都是他的智囊們灌輸給他的。憑他的智商，雖然平常不怎麼關注這些，但可以很快地明白過來。

而不清楚這些的秦醉，隻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不以為意：“所以呢？”

“所以，無論[美夢]曾經與中央基地有多少糾葛，至少，秦先生與中央基地的關系并不簡單，又或者……與其中某一人的關系不一般。”

這種話，若是讓曾經萬德的那群高層聽了，隻怕是要笑得吃不下飯。哪怕是與暴君親近的小隊幾人，聽了也會覺得是天方夜譚：笑話，他們跟中央基地根本不熟好嗎。

可是……

秦醉微微眯了眯紅眸，盯着地上大大咧咧的費七，冷冷地打量着，未言一語。

而原本正沉浸在數據中的某人，偏偏突然聽進去了這最後一句話。她低頭看文件的姿态未變，隻是眼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