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的室内，沒有絲毫變異溫度的風關照，兩個人靜靜對坐。

男人左臉上有個明顯的手掌印，紅彤彤的，單看手型，像是個身材嬌小一些的女人的手。而他的對面，正坐着一個慢悠悠倒茶的女人。

尚言表情溫和，慣常問道：“你要喝多少？”

“……滿杯，謝謝。”秦醉沉默了半晌終于出了聲。

女子倒好一杯茶水，雙手小心地端起來不讓其傾灑，然後湊到嘴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後才溫柔地笑道：“不客氣，你自己倒。”

秦醉這才動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歎了口氣：“好吧，我承認剛剛是我錯了。”

他反思，自己不該在一吻結束後就緊跟着說“其實我更關注的是你這兩天裡瞞了我什麼”。

但是，他真的是習慣了和對方相處中不時地将話題跳躍到正事上。硬要追究的話，這個習慣是尚言帶起來的。

不過……秦醉仔細又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并不知道當時如果不接着談正事，還能幹什麼。

“聊正事吧。”尚言沒有接話，她放下水杯，姿态放松，“昨天，我在喬博士那裡了解了一下2.5緩解劑的研究進展，又看了看郁達的檢測報告。”

說着，她眸光微微一定，望向自她開口時便認真傾聽的男人，繼續道：“今天，我和費七單獨談了談。”

“談了什麼？”秦醉微微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尚言這麼直率地就告訴了他。

“就是商量了一下，先研究你的緩解劑。”尚言偏移了目光，有意避開對方的視線。

“……”男人皺緊了眉頭，死死盯住尚言，赤血般的瞳色中是他難以克制的怒火，他聲音壓得低沉，“你清楚吧，現在最需要緩解劑的是你！你的身體承受不了太久！”

“有速效劑。”尚言無比鎮定地解釋着，“我的狀況還可以再堅持，但你不一樣。”

“阿醉，異種暴亂随時會發生，到時候會更加頻繁使用異能，你怎麼辦？你的異能失控情況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本來，我身體特殊，緩解劑就是不好弄，所以，最優的選擇不就是先把好研究的緩解劑做出來嗎？”

秦醉一手卡住尚言的下巴，讓對方與自己對視，眸中是壓抑着的冷靜：“不對，速效劑不能頻繁長期使用，會有不可逆的副作用。”

“況且你清楚，我們現在沒有[美夢]了，我不需要為哪一個基地作戰。”他的眸光泛着冷漠的色澤，“我的異化情況并不迫切，緩解劑的研究完全可以雙線進行。”

“是，沒有基地了。但你如果到時候不出力，又要怎麼赢得泛七乃至中央基地的研究支持呢？”尚言被迫與之對視，但卻并未躲閃慌張，眼中是早已準備好的理智，“很快的，阿醉。我們已經取得了[鐘鳴]的相關數據，你的緩解劑很快就能研究出來，然後，你才能作為籌碼，換來其他基地接下來對我的緩解劑的研究。”

“這隻是個有着短暫時間區别，有着先後順序的小事罷了。”她循循善誘道。

秦醉沒有說話，他沉默地看了會兒尚言，緩緩松開了手。

那雙紅眸中似乎壓抑了許多複雜的東西，讓尚言一時間無法确信對方究竟有沒有相信這一套說辭。

良久，他才低聲道：“先雙線進行研究，等觀測到有明顯異種暴亂傾向時，再調整為針對我一人的單線進程。”

聞言，尚言笑了笑，她伸出右手遮住了男人的雙眼，有着些許溫熱的皮膚感觸到了手下的那點涼意，她狀似開心道：“我就知道阿醉能理解的。”

但語氣歡快的她，實際上眼神複雜。可惜被遮住視野的秦醉看不見，也幸好他看不見。

他隻是感受着對方的體溫，不理解為什麼突然要遮他的眼，下意識沉默地配合着。

然而，他的小言很快就将手收了回去。秦醉若有所感，看向門口。

“咚咚”均勻的兩聲響起，姚格推門而入，表情嚴肅：“那邊有事商量。”

“我困了，你去吧。”尚言神态疲憊，沖秦醉揮了揮手。

“好。”他低聲應了一句，便起身跟着姚格離開。

待走得遠了，姚格才不動聲色地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