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聳肩,‘狐狸’擡眸看了眼羅青歲,視線慢慢掃過站在遠處門邊的人,看清是剛才在盥洗室外遇到的男生,他微眯起眼,唇角上揚。
季眠自然注意到了‘狐狸’的視線,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醫生手裡的采血針頭吸引,醫生就站在‘狐狸’旁邊,做好預備工作後,娴熟的将針紮進‘狐狸’放在桌上的手臂,成功出血後,對‘狐狸’說:“手可以松開了。”
季眠氣息緊了一瞬,略顯慌張的扭開了頭。
他有點餓了。
剛才咬過硬糖的牙尖輕輕磨蹭,季眠不動聲色的咽了咽喉嚨。
煩躁的情緒湧上心口,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司機半個小時前給他發了消息。
劉叔:[小少爺,我家小孩兒生病了,我能不能請個假,十分抱歉給您造成麻煩。]
季眠微微蹙眉,拿着手機去了門外,關上門隔絕裡面的聲音,立刻撥通了劉叔的電話,那邊很快接了起來,聲音有些着急,但在季眠這裡依舊努力保持着鎮定。
“小少爺……”
“你還在外面?”季眠看了眼時間,距離劉叔給他發消息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他的手機一直靜音,到現在才看見消息。
沒得到對方回複,季眠猜測劉叔大概還等在外面,他垂下眼簾:“你回去吧劉叔,我自己能回家。”
劉叔似乎還想說什麼,季眠接着說:“下次有急事的話給我留言就行了,不用等我回複。”
劉叔連聲謝了季眠,挂斷電話,回歸平靜。
季眠看着熄滅的手機,手臂垂落靠在牆上,低着頭輕輕磨牙。
有點想吃糖。
糖果可以幫助季眠轉移注意力,心煩的時候,或為了掩蓋血液的氣息、亦或是為了消磨虎牙時而産生的癢意,他都會想咬碎點東西,硬糖最合适,但不能多吃,所以他每天隻允許自己帶十顆糖在身上,剛才那一顆已經是今天最後的糖果了。
季眠沒返回醫療室,他靠着牆閉上眼,試圖通過靜心将才蠢蠢欲動的一些類似口欲期症狀的反應壓下去,但直到旁邊的門被推開,牙根的癢意也不曾消退半分,甚至安靜待這麼一會兒還把他給憋得更煩了。
聽見開門聲,扭頭看去,正好看見從裡出來的青年,對方也朝他看過來,兩人視線交彙,季眠發現青年緩慢的眯起了那雙狹長深邃的眼。
‘狐狸’依舊沒摘下面具,隻是已經換回常服,身上穿着件黑色的沖鋒衣,斜挎包随意的甩在身側,個子高到能用陰影将站在角落的季眠完全籠罩。
季眠的視線隻在狐狸面具上停留幾秒,又看看走在青年後面的‘鲨魚’。
看來是結束了,季眠心想,他收回目光,旁邊的人忽然輕輕笑了一聲,那聲中帶着些揶揄,這讓季眠心煩的情緒又被添加了把火,他再次看過去,目光冰涼,隻是戴着墨鏡,并沒有任何殺傷力。
兩位選手都還戴着面具,這是拳場不成文的規定中的一條,選手擁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權利,面具可在羅老闆這裡購買也可以自帶,為了不洩露身份,很多拳手從進場到離開會一直配戴面具,顯然這兩人也都為了隐蔽身份。
季眠看着那兩人離開,轉身進入醫療室,他手機轉賬給羅老闆,走過去提上已經為他裝好東西的背包,招呼也不打,轉身就走。
胃裡傳來的饑餓感讓他心情很不爽。
人走得幹脆,羅老闆包容的笑了笑,拿起手機看了眼轉過來的賬,聳肩搖頭:“看來以後時間得調整調整,給我們小少爺都等得不高興了。”
季眠的确不高興,當他從地下拳場出來後,被外面夜晚的冷風吹得發顫,那種不爽快的情緒似乎又拔高了一個度,他站在路口拿手機打車,在拳場裡耗太久,現在已經是淩晨,桦庭苑又是個偏遠的老小區,打車就變得更難。
季眠看了眼背包,裡面就有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但他現在沒有糖果,附近也沒有店鋪,有這個點也該關門了。
真是諸事不順。
季眠攏了攏衣領,迎着淩晨的寒風往小區外面走。
稍走幾步路,呼吸撲在口罩上起了一層水汽,他摘下口罩扔進垃圾桶,臉上隻挂着墨鏡,在轉角時看見遠處熟悉的身影。
幾個男生站在巷道口,四周煙霧缭繞,季眠嗅到了尼古丁的味道。
這地方的路燈早些年就壞了,天空中厚重的烏雲被風吹散,剔透冰涼的月光竄出來,将那幾個人的面容照耀清晰。
四個人,三個人嘴裡都叼着煙,背對季眠站的那個個頭很高男生轉身,歪着頭,視線陰郁暗沉,他看着季眠,臉上漸漸的露出淡淡的笑。
黑色沖鋒衣,工裝褲,但沒戴面具。
季眠盯着對方那張臉,剛才拳場内熟悉的感覺現在得到了解答。
‘狐狸’是沈絕,一個他很讨厭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