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心如擂鼓,腦細胞飛速運轉,卻始終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們就是我預約的蝸牛家政?”
但萬幸的是,風祭居雲像是沒有聽到他下屬彙報的電話,目光緩緩下移,念出了他胸牌上用的名字:“代理店長,安室透?”
安室透強壯鎮定地露出了自己的招牌笑容:“是的,那想必您就是風祭先生了?”
“嗯,剛出門随便逛了逛。”
安室透嘴角的笑容差點崩裂,随便逛了逛?指收割了十數條人命引發橫濱全城騷亂嗎?
安室透心裡有一萬句髒話要說,但說出口的卻是恭敬地附和:“沒關系,我們也是剛剛才到,現在正好是在預約的時間段。”
風祭居雲點頭,他推開了未落鎖的院門,對安室透說道:“那現在就開始打掃吧。”
安室透除了說好之外還能說什麼呢?
他按滅了手機,拿上工具、戴好鞋套和口罩,跟其餘幾個家政工帶一起随着風祭居雲進了這間被整個日本所有異能組織公認為禁地的房子。
作為一個超越者長居之處,有關此地的傳聞數不勝數。
有人說底下藏着風祭居雲積累的海量财物與珍寶,也有人說這裡是什麼修煉的聖地,最最最離譜的是有人稱房屋地下有着一個巨大的地下室——裡面關押着風祭居雲從世界各地虜獲而來的天賦絕佳的異能者,他用他們來時刻磨煉自己的異能,甚至用他們來進行各種異能實驗。
即便東京市政廳曾借着偵測地震的名義數次用大型X光機對地下進行探查,得出的都是沒有大型地下建築存在的證明,房子下方隻有普通下水道,但上層仍是對這則謠言堅信不疑。
不然僅僅擁有最無害的治愈異能的風祭居雲怎麼會蛻變為令整個日本異能界聞風喪膽的最強超越者?
他必定是有做什麼。
事實上,因為這則傳聞的存在,在十二年前、風祭居雲離開日本之後,異能特務科就馬不停蹄地秘密組織了一隊搜查隊試圖潛入查探,成員都是由擅長潛入和搜證的異能者組成。
但最終的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那些異能者在剛剛翻進這個院落的那一刻就全部離奇死亡!
主人的離開就像是為風祭宅解開了某種封印,它像是出欄的野獸,一切膽敢冒犯領地的狂妄生物都會被它無情吞噬——
那支全員身亡的小隊給所有人敲響了警鐘,自此之後,沒有一人敢将主意打到這裡。
這棟房屋就這麼在東京靜靜地矗立了十二年,直到它的主人再度歸來,并因為積累的灰塵太過厚重,不得已找家政清掃。
得知此消息的高層本就不死的賊心再度死灰複燃,與異能者相比,風祭居雲對普通人有着更高的寬容度。
這才有了僞造委派他們最頂級特工混入家政公司接機查探的這一出。
風祭居雲訴說了自己的要求:“你們的工作内容很簡單,将積累的灰塵清掃掉、然後将它們恢複原樣,另外順帶再統計一下陳舊或是損毀嚴重的家具電器。”
安室透完美代入了代理店長的身份之中,熱情補充道:“我會為您羅列成表格,供您查看。”
風祭居雲颔首:“那就開始吧。”
把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之後,風祭居雲就搬了一把椅子去庭院的蔭蔽下,給他們騰出了施展的地方。
見此情形,安室透終于能夠确定對方并沒有懷疑上自己,松了一口氣之後,立刻給幾個家政工安排了分工。
雖然是第一次做家政,但依靠着他之前各種雜七雜八的經驗,他安排起來倒也可以說得上是得心應手。
幾人開始有條不紊地上手打掃,安室透也沒有閑着,他借着搭把手的名義在幾個家政工身邊穿行,實則是為了盡可能多地挖掘這棟房子裡的情報或是秘密。
但一圈清掃下來,收獲卻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因為這間屋子不論是建築工藝、還是屋内的裝潢又或是擺設,都顯得是那樣平平無奇,就像衆多的普通人家中一樣。
還因為其主人昨天晚上才回來,生活的痕迹也是少得可憐。
其餘的家政工交談間皆是感歎這趟活兒幹的輕松,唯有安室透這個懷揣着不純目的卧底大失所望。
難道要空手回去了嗎?
就在他心底萌生出這種想法的時候,忽然,一個在一樓清掃的家政工喊道:“店長,這裡有一間地下室。”
地下室?
聽聞此話的安室透快步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這才發現在樓梯間後還隐藏着一扇通往地下的門。
家政工指了指門框處一處裝飾的燭台,一臉窘迫地說道:“我剛剛擦拭這裡的時候不小心按了一下,然後這扇門就開了……”
他說了什麼,安室透已經聽不清了,此刻的他正全神貫注地注視着着眼前的大門,目光熾熱——
它與整間屋子都格格不入,啞光晦暗的色澤昭示着這是一扇由金屬制成的大門。
不過與其說它是門,不如說是一塊金屬闆上鑲嵌了一個門把手更為貼切。
它也并無鎖孔,這給了看到它的人一種隻要一伸手就能推開的感覺,以吸引着他們上前嘗試。
如果說風祭宅中真的隐藏着某種秘密,那隻會是在這裡!
安室透突然攥緊了手掌,身旁适時傳來了家政工的提議:“這就是小說裡說的暗門吧?建造的這麼隐秘,裡面說不定會有着什麼……”
“店長,要不我們悄悄推開看一下?反正,房屋的主人也不在……”
安室透卻厲聲喝斥:“這間房子不在灑掃的清單之内!而且,我們是家政!不是小偷!”
家政工吓得花容失色,慌忙解釋:“我隻是随口說說,我并沒有真想做!”
但安室透卻沒有姑息:“你被停職了,你的工作我會來接手!至于你剛剛說的話我會記錄下來轉告給公司!我認為你沒有應有的家政人員的素養!”
“現在,請離開這棟房子。”
感受到他并沒有在開玩笑之後,家政工剮了他一眼,然後扔下了圍裙氣憤地走了:“斤斤計較,怎麼會有這樣的上司!”
殊不知,安室透這是在救他們。
在他彎腰将圍裙撿起來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輕緩的一聲歎息,安室透脖子僵硬地回頭,就見到原本在庭院裡玩手機的風祭居雲竟不知何時進了屋,靠在走廊的拐角處,正抱臂滿臉饒有意味地看着他。
“安室店長。”
他什麼時候來的?
安室透一顆心再度懸起來了,籌措着如何開口的時候,風祭居雲卻擡手打斷了他的解釋:“窺私欲每個人都有,但被及時制止了不是麼?這個小插曲,就讓它過去吧。”
安室透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風祭居雲這是不作追究的意思,剛準備道謝,卻忽然聽風祭居雲問道:“不過剛剛安室店長一直盯着這扇門在看,想必也是好奇裡面有什麼吧?”
“換做其他人,我必定是不答應的。”
仿佛隻要安室透點頭,風祭居雲就會為他破例 ,打開這扇門滿足他的好奇心。
但安室透哪裡會相信有這種好事?
他變相推拒:“風祭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們的職員給您造成了困擾……”
風祭居雲卻像是不懂他的含蓄,繼續說道:“安室店長的打掃水平和負責程度令我很是滿意,追加一個房間的清掃服務,也不是不行?”
安室透堅定拒絕:“很抱歉,恕我們無法臨時提供增設服務,因為已經和下一家客戶約定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安室透因為過于緊張,攥緊了手裡的圍裙,他作好了應對風祭居雲步步緊逼的心理建設,誰知對方卻不按常理出牌,竟直接點頭答應。
“那可真是不巧,那就維持着原有的服務不變吧。按一下另一側的燭台,門就關了。”
安室透照做,機關啟動,眼前的通道再度化為渾圓一體的牆壁。
就沒了?
安室透難以置信。
但事實也的确是這樣,風祭居雲之後也再不提這件事:“我來是想麻煩安室店長安排個人将廚餘垃圾進行清理一下,這會不會麻煩你們了?”
“您多慮了,這本來就在我們的職責之内。”
“那就好,那你們忙吧。”
說完他就擺擺手往庭院方向走,仿佛他進屋的目的僅僅隻是為了轉告這一件無足輕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