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溫熱的池水中，雙臂搭在光滑的浴池上，薩拉菲娜仰頭看着雪白的天花闆，叼着一支剛剛點燃的煙。她進來前檢查過了，這是整個房間唯一沒有安裝消防器材的地方，她抽煙不會引發亂七八糟的鈴聲，而且另一側還有一個窗戶，抽完可以通通風，免得留下來的煙味又讓室友咳嗽。

真是奇怪，薩拉菲娜咬着煙尾的軟棉花，思索起來，為什麼同樣使用一副身體，但是多琳就沒有辦法像她一樣強大？就算沒有什麼打架技巧，她掌控身體時的力量也遠比多琳掌控時多。多琳甚至連聞到她抽的煙味都會咳嗽、想吐，而她适應良好。

和靈魂有關系嗎？她揉了揉淩亂的、濕漉漉的短發，啧，她又不懂魔法。而且一般遇到的魔法師都太弱了，還沒有來得及念完咒語就被她一拳打爆腦袋了，哪兒還有機會對她施展魔法？要不然改天抓個魔法師問問？她抖了抖煙灰，一撮堆積在猩紅煙頭前的煙灰落入水中，像綻了一朵灰色的小花。

這種事果然還是得交給他們搞研究的來，薩拉菲娜想得頭暈腦脹，用手碾滅煙頭，順手扔進浴缸，從水中站起身，拔掉浴缸的插銷，煙頭順着水流滾入下水道。她看着煙頭徹底消失才放心地扯過一條浴巾，擦去身上的水珠，裹住裸露的身體。

“多琳，”薩拉菲娜盯着敞開的窗戶外韋恩莊園裡的景色，整齊的綠茵、高大的花樹、一叢叢開得旺盛的玫瑰花，“我能不去參加那個什麼家庭聚會嗎？”她一想到家庭這種溫暖的詞彙就要吐了，還要面對一大群她不認識的人，和他們一起聊天、開玩笑、吃一整頓飯，讓她跳樓都比這容易。

“你可以試試裝病？”多琳給出了建議，“不過以你的身體素質來說應該比較難吧？”

“如果今天是你就好了。你比我更擅長這些。”薩拉菲娜頹然地倒在陽台的欄杆上，好煩，好想殺人。該死的韋恩，該死的攝像頭發明者，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的，永遠！！！到底是誰把她的靈魂塞到多琳的身體裡的？天殺的魔法師，你最好藏好自己的真實身份，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出生的。她嘎吱地咬着自己的牙，沒敢再碰欄杆，這種硬度的鐵質欄杆她随意一扭就能變形，起不到解壓的作用，也會給多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啊，也不能說是擅長吧……”多琳歎了口氣，想到自己手機裡連帶各種聊天軟件、通訊錄，以及電子郵件的用戶，似乎加起來不到二三十個，而且很多早就失去了聯系，隻是她一直懶得清理而已。她遇到陌生人的時候因為緊張會下意識繃起臉，失去所有表情。加上她長相本來就偏向嚴肅，導緻令人以為她是不好相處的對象，下意識會遠離她。即使有想要和她交友的人，她也會因為薩拉菲娜的秘密和過于不擅長與人聊天的原因而搞不好關系。如何正确處理人際關系對她和薩拉菲娜來說都是一個大難題。

“處理人際關系總是比處理屍體還難，”薩拉菲娜帶着調侃地開口說道，“嗯，就比如說，你把你很讨厭的一個人殺了，然後去埋屍，結果遇到一個你不熟的人。哎呀，這下沒辦法了，你需要處理的屍體有兩具了。”

“……這個笑話聽上去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事。”

“别把我想得如此不周全，”薩拉菲娜抓抓還帶着濕意的頭發，讓它幹得更快一點，挑眉笑了，“我會連帶那個人和他們一整家都炸上天，不留一點痕迹。必要的時候，他們家養的狗也要殺。”

“我覺得我當時不應該選修物理，我們應該一起去學法律。”多琳認真地對薩拉菲娜說，“你幹的全都是違法亂紀的事情，要做守法的哥譚好公民。”

“好公民多琳，”薩拉菲娜抱着雙臂，拖長尾音，i的音節在她唇齒中纏綿，久久不散，像她咬住一支煙，“認真的？”

“開玩笑的。”薩拉菲娜明顯聽到多琳的聲音裡面帶了點笑，“如果真是規範公民，我現在在餓死了，或者是變成妓女、乞丐，這一類倒黴的、可憐的存在。但是這也不意味着我願意讓你去殺人——唔，這麼說感覺有點奇怪。”

“我是自願去殺人的，親愛的室友，你知道我唯一愛做的事就是這個，如果不是有你存在，哥譚現在就是一座空城了。”薩拉菲娜詭異地笑了幾聲，走回房間，她的頭發已經幹了，“不過，至少現在，我還不會去做那種事，至少在我研究明白為什麼不同人掌控身體時的身體狀況完全不同這件事之前。哦，當然，特别忍不住的情況下除外。”

“謝謝，薩拉菲娜。”多琳的低語很清晰，落在耳邊就像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