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故意做作的神态,令左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手段,連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了。
他隻知道,自己的晚飯又沒了。
他頹然地坐在地上。
這是第幾次了?
他資質不算好,也沒有特别的機緣,當初被選中成為記名弟子,也無非是靠着一身不服輸的氣性。
然而如今入門十年了,他卻還隻是個練氣七層的境界,拿着少得可憐的修煉資源,每一天,每一年,都在這裡挑水,沒少被同期入門的笑話。
眼看着同期都被升為内門或者外門弟子了,他還在記名弟子這裡徘徊,想想就悲從中來。
曾經不服輸的氣性,這下反倒成了他背上的石頭。
或許他本就不适合修煉。
也許放棄會更自在。
左深消沉下去。
于是師銜羽就看到這人頭頂仿佛冒起了黑氣。
說得本地化一點,這是意志被摧毀,有心魔入侵的迹象,趕上修為高的人,多半是要走火入魔的,幸好眼前弟子的修為不高,影響不大。
如果再說得通俗一點,就是這哥們兒,他emo了。
被兩桶水整emo的仙門弟子,未免有些脆皮了。
這抗壓能力擱現代恐怕連996都熬不過去。
未經左深苦,不共左深情的師銜羽試圖跟他溝通溝通,奈何幾次開口都沒得到回複,加上她也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幹脆就放棄了,起身問了最後一句∶“你知道武莫将軍府記名弟子是去哪裡報道嗎?”
哪知左深卻突然精神,問∶“你是新來的記名弟子?”
師銜羽點頭∶“正是。”
按照以往的規矩,每一次新弟子入門,仙門内每個支脈都能分到百餘名記名弟子。
左深被好奇轉移了注意力,朝着師銜羽來的方向看了又看∶“怎麼就你一個人?”
師銜羽思索片刻,道∶“我好像是走到後門了,不用篩選,直接讓我過來的,剩下的人應該要等明天。”
左深一時難以理解∶“有後門走你做什麼不好,來做記名弟子?”
師銜羽胡說八道∶“記名弟子好啊,自由。”
别的地方自不自由不知道,反正青雲山……額,青雲山沒有記名弟子,隻有外門弟子。他們外門弟子相當自由。
“……”
左深啞然,師銜羽再問∶“所以,你這急沖沖地打水又破防,究竟是要做什麼?”
左深總算說了他的情況∶“記名弟子都是要幹活的,我就是在給食舍打水,隻有把水打夠了才能吃飯。”
“這好說啊,你會法術嗎?”師銜羽擡手,一團雲霧在她手中翻湧,隐約還能看到電閃雷鳴,她說∶“用雲雨天成這種水系小法術,以你練氣七層的境界,一個時辰凝聚個十缸八缸的水出來,完全不成問題。”
左深∶“……”
他有氣無力地說∶“大哥,我是金系靈根,我的水系法術能用于日常清潔洗漱已經是極限了。”
師銜羽啊了一聲,而後恍然。
倒是忘了,自己是五靈根來着,雖然修煉進度慢得像蝸牛,但在五行靈力的運轉上面,确實能甩人家一大截。
她汗顔,而後說∶“既然無法去食舍吃飯,那也可以自己生火做飯吧?”
左深卻道∶“修士隻管修煉便好,凡塵俗事隻會耽誤,再說了,隻要我成功築基,便可辟谷,何必再多此一舉。”
師銜羽∶“。”
既然如此,那哥們兒你倒是先築基一個看看呢?
飯都吃不上了,還想着修煉呢。
餓死你都活該。
師銜羽委婉提醒∶“……實在不行,咱們還是先解決了溫飽,再考慮修煉的事兒吧。”
左深對此嗤之以鼻。
師銜羽∶“。”
不愧是迂腐的修仙人,在下佩服。
左深已經起身,拍拍身上的水漬,提起爛掉的空桶,認命般對師銜羽說∶“算了,我就是武莫将軍府的記名弟子,我帶你過去吧。”
“多謝師兄。”
師銜羽說着,就在袖子裡掏啊掏,掏出一個燒餅遞給左深,說∶“這是我今日在盛京城買的,師兄要是不嫌棄的話……”
左深哪裡有心情嫌棄,把空桶遞了一隻給師銜羽,他騰出手接過燒餅就啃了起來,邊吃邊說∶“你靈力運轉熟練,想必是有些修為在身,怎會來做記名弟子?”
師銜羽思索着說∶“仙門對記名弟子的修煉境界,要求沒那麼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