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黎看來,他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深信不疑的想法,也許都是單方面的錯誤揣測。
再者,自己的父母根本就不愛對方,卻要被迫生活在一起,還生下了他,換誰都難以消化。
何況他還是個思想開明的,未被生活碾壓,未被禮教摧殘過的少年。
韓季連連晃頭,難以置信的反駁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們之前有好好相處的!都是因為我!因為我動了那個鈴铛!母親護着我才惹惱了父親!”
溫焯也不顧及什麼,坦言道:“你不是也說了,他們隻是相敬如賓,也許你父母隻是迫于形勢壓迫,逢場作戲罷了,又或者你母親單方面愛你父親。”
韓季仍是不能接受,嘴裡一直喃喃自語道:“不是…不是這樣的…他們怎麼會…他們怎麼能…他們怎麼可以這樣…那我算什麼…為什麼要生下我……”
方蕪想要上前安慰,卻被方珞伸手攔住,“讓他自己緩緩吧。”
韓季沒有回韓府,而是躲到了對面角落。
他抱頭在青石台階上坐着,不肯吭聲也不肯擡頭,就埋頭縮成一團坐在那,也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四人見他如此,自然是不能撇下不管的,畢竟許多事情都是要用時間消化的,旁人說的再多也是無用功。
無奈下,他們便保持一段合适的距離也在青石台階上坐下。
除了方珞,他還是站着。
風黎若有所思的嚼着蓮子,時不時側頭看看那邊縮成一團,可憐兮兮的韓季,納悶兒道:“你們說,他在想什麼呢?”
方蕪長歎一聲,頗為老成的語氣道:“在試圖接受這世俗的複雜吧。”
風黎擡手拍了下方蕪的腦袋:“别裝一副老年人口氣,你還沒他大呢!”
方蕪捂着腦袋道:“我好歹闖蕩江湖這麼多年,我比他閱曆可……”
“還說?”風黎擡起手又是要拍她的姿勢。
方蕪自知辯論無效,隻得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言的閉嘴了。
溫焯笑了笑,往嘴裡塞了幾顆蓮子,望着韓季那邊道:“管他想什麼呢,這小子總是要長大的,不能一直天真無邪的活着。”
他說罷,又敲了敲風黎手裡的蓮蓬:“你也吃點吧,我看那小子一時半會兒是不能回去,反正以後也不擺攤了,能吃的都吃了吧。”
方蕪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的站了起來,邊走邊道:“那個…筐裡好像還有一些,也挑一挑把能吃的拿出來吧!”
“筐裡哪還……”
溫焯話沒說完,感覺背後一股涼意,随即他轉頭去看,發現方蕪正眯着眼睛盯着自己。
這措不及防的凝視,着實讓溫焯懵了下。
緊接着方蕪使了個眼色,然後笑嘻嘻道:“你幫我一起拿去吧!”
溫焯:“???”
他雖不知道方蕪這是在搞什麼幺蛾子,但是瞧這意思,是有話要找自己談談——還是要避開衆人偷偷去一旁的那種悄悄話。
溫焯頂着滿頭霧水,但是想看看這丫頭要幹嘛,便應承道:“行,我幫你拿去!”
說罷,他便起身跟着方蕪一起走到藏筐的角落。
那竹筐能吃的早就在剛才被溫焯挑揀走了,眼下不是些空殼就是些爛掉的。
溫焯瞥了一眼竹筐後,便抱臂端倪着方蕪,等她開口。
方蕪看了看距離,确定其他人聽不見,才沉下臉開口:“還錢!”
溫焯思慮的表情瞬間垮掉,換成滿臉無語:“就這事兒?”
方蕪道:“不然呢?”
溫焯翻了個白眼,“搞得神秘兮兮,我還以為有什麼不得了的事呢。”
方蕪一臉我替你着想,你反倒不領情的不忿道:“那你這意思,我應該大聲嚷嚷讓你還錢了?”
說罷,她故意慢悠悠,逐字提高音調道:“還~錢~”
錢字還未出口,溫焯趕緊擋住她的嘴,“噓!你小點聲!我又沒說不還你!”
其實借錢還錢溫焯也沒覺得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但是被她這麼一喊好像真怎麼樣了似的。
方蕪扒拉開溫焯的手:“趕緊還錢!”
溫焯無奈的歎了口氣,開始在身上摸索,沒等一會兒,他還真在懷裡掏出個巴掌大小的布包裹。
接着他看都沒看,直接丢給了方蕪:“還清了,以後不許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