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性子更為穩重,是皇後身邊宮令女官。
後宮事務皆交由她手再呈到皇後跟前,比之淡玉,在皇後面前要更為得臉,事事評出對錯合理,再做結果。
因宮内妃子不多,沈才人有孕也才兩月,尚未顯懷,若單單将兩位有孕的妃子丢在後宮,落在外邊人眼中,隻怕又換了說法。
另外,宮内沒有主事的,若是出了什麼意外,無人擔保,也是皇後管理不當。
最終商讨後,将兩位妃子出行規格破例提拔,更撥了宮廷侍衛在左右保護,懿旨頒下,也就是等待去行宮的日子。
阿芙對此決定見怪不怪,皇後思慮周全,自然每個妃子都要顧及到。
各宮都在準備去行宮的衣裳首飾,绮山這次一切小心為上,自太後離開後,阿芙自個生了一場氣,差點動了胎氣。
那事離現在的時間不短,現在阿芙精貴着,月份小還沒到穩妥的時候,事事都不能出意外。後面绮山和瑤草都萬分小心,近身的活都是兩人伺候,連内室日常的灑掃都是兩人輪着做。
有了一次後果,她們不能怨太後,隻能自己戒備。
前往行宮的日子定在六月十二這日,原先定的日子在六月初七,宮裡已經摸到夏日吹來的陣陣燥熱,皇後念在阿芙身子不适,和皇帝商讨後,特意往後挪了日子。
因有宮妃在,馬車排成了長龍,後邊跟着侍衛、太監宮女,随行的馬車步子自然要慢。
阿芙和沈才人的馬車在最後,登上馬車後,瑤草幾次掀開簾子入眼都是不同的侍衛,比如早上是這個,到了下午又會換一批,要想和其中一個打好招呼也沒什麼用,可能下次拉簾子,下次就換了一個人。
绮山打着扇子,見瑤草頻頻掀簾子,問道:“你将這簾子掀來掀去的做什麼?”
馬車内擺了冰雕,雕刻成芙蓉花的模樣,裝在盆栽中别出心裁。
“馬車裡邊是冷的,你掀開簾子滾進來的是熱浪,一來一回冷熱交替,容易鬧肚子。”
瑤草嘀咕道:“我就是瞧外邊有賣冰糖葫蘆的。”
幾人随身又帶了不少銀兩,馬車在鬧市中行得慢,她有了心思,便睹物解饞。
阿芙掀開簾子,眉眼溫和,做主道:“去買三串糖葫蘆來。”
绮山将銀子抛給馬車邊的侍衛,不多時,侍衛便拿着三串糖葫蘆回來。
紅彤彤的果子裹了一層糖漿,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
吃着吃着,绮山便流了淚。
阿芙說:“若喜歡,你拿我的腰牌,每月出宮一次,帶些你們喜歡零嘴回來吧。”
冰糖葫蘆一串三文錢,味道就是山楂的酸味和白糖熬成糖漿後的甜味,明明普普通通,再不能出奇又是想吃就能買到的東西,這會兒吃得三人熱淚盈眶。
绮山道:“奴婢好久沒出宮,看着街景熱鬧,和從前一樣,但又繁華了不少。”
瑤草鼓着腮幫子說:“奴婢是去歲的年末進宮,那會屋檐上還結着霜,随便走到一條街上,從街頭到街尾,有好幾家賣糖葫蘆和米糕的,時隔多月再一看,那些舊熟人都不見了,換了一副面孔,不過賣得東西都差不多。”
“成安坊最裡頭的巷子有家米糕鋪子,是整個京城最香最好吃的米糕,有紅棗和小米的,若主子差了姑姑出宮辦事,可記得給我帶塊紅棗米糕來。”
山楂酸味足,绮山吃了幾顆便受不了酸味給了瑤草,她兩人挑着從前趣事講給阿芙聽。
瑤草笑嘻嘻說着京城各個地方的糕點果子,阿芙聽她講着,她吃得慢,天氣又熱,手上糖葫蘆外邊的糖殼化了水,滴在手上黏膩膩的。
馬車的速度慢,帝後二人為首的一行需在傍晚前到,後邊派頭瞧得更足些的兩輛寬敞輕帳馬車,則需在夜黑前到。
速度放緩了,绮山好奇掀開半邊簾子,恰好棠兒在外說道:“主子,皇上吩咐,讓兩位主子在前邊的驿站先歇腳,墊墊肚子,剩下的路休息片刻再走也不遲。沈才人已經下來,您也下來緩緩麼?”
遠處已見郁樹蒼蒼,橘紅繪了半片天,給一望無際的翠綠添色。
透過重疊山林,可見行宮莊嚴古樸的鴉青瓦片,渡了金紅的光輝,更顯沉重。
時辰不早,接下來的路也不會遠。
沈才人坐在最角落的那一桌,井天色的襦裙在一央的粉色中着為亮眼。
自皇帝萬歲節那一次,她從賞花宴起就不愛出門,時隔多日,這兒又隻有她二人,阿芙品級在她之上,直勾勾往她那方向走去。
沈才人沒法避讓,四目相對,這是兩人第一次交鋒。
“柔姐姐安好。”沈才人柔柔行了一禮,眉眼間是揉不開的憂愁,“上次的事多虧了姐姐,妹妹還未好好感謝姐姐。”
她話是這麼說,但戒備一點沒放。
阿芙顧了一圈,論人數,她這兒确實壓沈才人一頭,但身邊的侍衛那些不是為皇帝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