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坐在羅漢床上猛然起身,提起裙擺直勾勾往門前走,眸中驚訝尚未收回,站在原地看着潇霁光好一陣,才被殿裡宮人行禮問安的聲音拉回神。
“皇上來了。”阿芙雙眸含了水,對他眨了下,眼尾上揚春溢滿眸,令人心生搖曳。
潇霁光使了個眼,劉慶寶拉住被吓得癱在地上的棠兒下去。
“好端端的怎會害喜?”潇霁光坐在椅子上,攬過她的腰身輕放在腿上。
大掌覆在隆起的肚子,她本就清瘦,有孕之後才恰到好處長了肉在身上。
潇霁光看向放在桌上被推脫的雞湯,阿芙連将腦袋鑽進他懷中,解釋道:“太後連着送了好幾日雞湯來,臣妾都要喝膩了。”
“臣妾不想喝雞湯,可不喝,就是浪費太後娘娘的心意。”
阿芙委屈巴巴,眼眶蓄了水珠,要落不落好不惹人憐惜。
“所以昨日害喜。”
“是聞了雞湯的味道,不好聞,不想聞。更不想喝!”
女子正是十七的年紀,性格溫柔乖順,一旦遇到不喜歡的東西,自也想和人訴說委屈撒嬌。
“好阿芙,不想喝便不想喝,朕現在讓劉慶寶去和太後說,往後不準往你這送湯了。”潇霁光動作小心,擦去阿芙眼眶将要落下的淚。
她一向乖順,不懂得拒絕,那賤婢得了太後的意思,竟也敢蹬鼻子上臉命令主子做事。
該罰。
“将她送去掖庭勞役,朕重新給你換個宮女。”
阿芙搖頭,抿唇将顧慮說出:“棠兒是太後娘娘賞賜的人,除了這事以外,也沒有出格的事,有皇上的話,太後娘娘不會給臣妾送湯,就沒事了。”
“她是太後的人。”潇霁光語氣重了幾分。
阿芙往他懷裡縮了兩分,潇霁光把她往外邊推了推,小心扶住肚子換了個姿勢,“你剛進朕後宮時,朕讓蘭珩多照顧你幾分,不過朕用習慣了他,若是換人,還要劉慶寶再重新調教個人出來。”
調教一個用得順手的宮人要花費的時間太久,潇霁光如今是帝王,也沒有再新調教人的性質和時間。
奴才麼,用順手了便可。
他沉默的時間有些久,阿芙抵在他胸膛的手收回乖順放在自己腿上。
他在衡量,便是這點時間阿芙也瞬間明白。
“臣妾不需用的,绮山姑姑認真仔細,有皇上話在,棠兒也不敢再越過绮山到我跟前做主意。”
潇霁光捏了捏她的臉頰:“你身邊沒有得力太監隻怕不便,左右兩個月的時間,劉慶寶也能照顧朕的起居。”
“今日朕陪你半日,明日起若有不服管教的宮人,都讓蘭珩處理了去。”
阿芙性子軟,被太後派來的宮女欺負到頭上也不敢反抗,說到底是太後手伸得太長,在宮裡勢力又非一夕間。
“朕會慢慢教你的,阿芙。”
為藏在心底的念想,為助長能與太後、皇後分庭抗禮的寵妃。
潇霁光的旨意不稍會兒,就由劉慶寶帶給隐居長樂宮的杜太後,杜太後輕蔑得神色藏匿在昏暗的殿室,心裡狠勁卻被阿芙的抗拒激上一層樓。
去母留子的手段在宮裡不少見,她先前想留阿芙一條命作為恩典,但皇帝不允,她為杜氏未來,為了皇帝的第一位嫡長子,也要将這個親母去除。
……
蘭珩在她手底下乖順,幾天時日便當起了清音閣總管太監的氣勢,頗為得意。
有他在,任何吃食、衣物、首飾等等,想要進入清音閣都要一一用銀針試過,才肯放入内。
随着月份越來越接近,清音閣宮人愈發小心仔細,有上次皇帝警告,蘭珩帶頭的針對,棠兒已經被排除近身之外,平日就是進了屋,也沒有地方給她留出。
冬月将過,已徹底入了冬季,霜雪未降,但花窗和屋頂已經有了霜白。
阿芙每日午膳後都會到院子裡走上一會,這些日地上結冰,绮山和瑤草便小心護在左右。
這日阿芙照例出來走動,院子裡來了位陌生宮女,手裡端着東西,規規矩矩将紅漆托盤上的東西呈給阿芙看,待邊上兩名内侍上前幾步,突然手一斜,快速說:“奴婢奉張妃娘娘之命,給柔主子送賀禮來!”
金銀花樣各色的賀禮猛然從托盤滑落,裡邊有數樣物件,兩名内侍受驚,下意識往後邊退。
那名宮女有意為之,故作摔向阿芙那跟前撲,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绮山瞬間拉着瑤草,兩人當做肉墊,齊刷刷摔倒在地穩穩接住阿芙。
宮女還要往前走,被蘭珩猛得锢住肩摔落在地。
好在宮人們有條不紊在阿芙摔倒那刻,宮女被制服時便托舉起來。
阿芙身軀消瘦,此刻兩名宮女穩穩将她托舉卻也感到吃力,她整個人抖若篩糠,□□傳來劇烈陣痛,撕裂着她的意志——
“快,傳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