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皇上不會來了。”绮山顯然不信,“剛剛你見到了誰,今日主子冊封禮,皇上怎麼會不來。”
皇帝雖說冷情冷意,但阿芙現在是誕下皇子寵妃,前段時日寵她入骨,怎麼會說來就不來了呢。
戚妃心悸的毛病從東宮起就有了,平日不常發作,隻在關鍵時刻突然心痛。
绮山立刻吩咐:“趁天色還未黑,你去宓秀宮請皇上,若遇見戚妃手下宮人隻當不知,到了門前找皇上身邊的人可明白?”
小德子不敢猶豫,立刻點頭,“奴才曉得了。”
雪夜路滑,阿芙站在窗下,看着小德子踩在雪上差點滑倒的身子。她低斂眉目,窗前和門前都點了燈,連地上的花草中央也有照路宮燈。
良久,她轉過身,宮女們低眉順眼站在一旁,或做着手裡活。
她想了想罷,“瑤草,去找蘭珩來。”
今日風雪交錯,被掃去雪的路上也結了成冰,宮人們尚且不愛乘着風雪做事,借着漫天冷意躲在屋中休息,何況九五之尊的皇上。
戚妃今日突然心悸,擺明了要留下潇霁光,便是潇霁光要來瑤華宮,戚妃也能借東西二宮路途遠,關懷龍體為由留下他。
阿芙關下窗,徑直走進内室,門邊放了一個搖床,占了不少的地方。
大皇子還未賜名,握緊拳頭乖巧睡在溫暖的襁褓中。
他生下來就比平常孩子弱,半月下來太醫院想盡辦法,讓乳母喝了藥再以喂養,才讓幼貓小的嬰兒大了一些。
绮山進來道:“奴婢遣了小德子去請皇上,皇上會顧及主子體面,想來不會拒絕。”
阿芙指尖一滞,“天寒地凍的,我再去請皇上,若皇上龍體有損,這罪責又是誰來擔着?”她語氣不重,明白绮山是為了她才做此決定,“若離得近去請也就罷了,離得遠,在宓秀宮稍一耽擱,不管是皇上自願來還是我請,會怪罪的,也隻有我們。”
“奴婢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绮山說,“戚妃好端端的病了,有心人都該曉得她是在故意邀寵,您現在産子晉位,多少雙眼前看着,若沒有皇上恩寵示衆,隻怕那些人又踩着頭上作威作福。”
“張婕妤初入宮闱與我結下恩怨,但這恩怨可大也可小,”阿芙一頓,坐在鼓凳上晃着搖籃,“和她這一次降位比起不值一提。不過她和太後硬碰硬,隻會讨不到好。”
“張婕妤當初喝了不知多少偏方就為有孕,大皇子年幼,主子更不該松懈。”
阿芙:“我曉得,不過她要留着,我鬥不過太後,張氏不一樣。”
張婕妤宮外還有一位太妃姑母,太後口蜜腹劍,不如讓她們鬥個兩敗俱傷。
……
小德子冒着風雪到宓秀宮時,宮門前的燈早早滅了,若非他提着燈籠,隻怕摸不進來喜殿的殿門。
好在來喜殿燭火通明,戚妃二位心腹宮女都在門前守着,想來是皇帝在心頭,兩個宮女等着通傳。
小德子記着绮山的話,找上禦前伺候的内侍,托其找一下劉公公,哪知二位心腹宮女早有準備,将一袋銀子塞入禦前内侍手上,“戚妃娘娘正病着,進去打斷若惹了皇上黴頭,可要得不償失。”
舊愛新歡比較,此處顯然戚妃略勝一籌。
内侍拿人手短,小德子又不得眼,此路顯然行不通了。
連皇上面都沒見到,小德子又不敢冒犯戚妃宮裡的人,站在廊下左右不是辦法,半邊衣裳落了雪,刺骨的寒意從身上鑽入骨縫裡。
他磨着性子求道:“二位姐姐,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不管如何見一面皇上,若皇上不願奴才也好順理交差。”
雀梅掩嘴笑着:“柔貴嫔最是心善,你見不到皇上,想來也不會怪罪。”
青梅道:“燈籠裡的燭油都要燃完了,小公公好似沒帶傘,這會天寒地凍的,皇上再出去隻怕會受寒,你不如早早回去交差,不然不僅見不到皇上,還看不清回去的路。”
小德子唉聲歎氣,倒不是主子會怪罪,而是他連皇上面都沒見着,若是這兩個宮女多嘴,戚妃有意讓主子難堪,他不如從領了差事後再折回去。
绮山姑姑也不會追究,主子也不會讓其他人難堪去。
“戚妃娘娘病了,你二位姐姐為免去你受皇上責罰這才攔着你,還不快回去。”蘭珩帶着笑意而來。
小德子轉身低下身子,喚了句“蘭公公、瑤草姑娘。”
瑤草點了點頭,伸出手示意他同她一塊回去。小德子霎時對他二人感恩戴德,他僵持在這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個臉面,怕自個落寞回去第二日又是閑話。
蘭珩揣想了會,果斷把手裡的傘給瑤草,“咱家這會有事禀報,當不會擾了皇上興緻?”
雀梅、青梅相互看了眼,往邊上讓出一條道,早已換了副面孔,笑臉相迎,“蘭公公請。”
蘭珩推門而入,正見劉慶寶在外殿,面色歡愉許多,“皇上今晚是要陪戚妃了。”